所以目送顾文澜走远后,吉祥绕了个小道,从最偏僻的地方穿过,去找戏班子。
他半低着头,一路靠着阴影的地方略过,步伐快而安静,即使是最熟悉的人对面撞上,一时间可能也没有认出来他是谁。
即使饶了路,走到戏班后台,天色也不算太晚。
后台此时正是最忙的时候,化妆的浓重油彩的戏子,搬着道具的杂役,吊着嗓子拉筋的武行,气急败坏随口骂人找东西的红角各种人影在这小小的一方之地重叠,所有的颜色都在烛光下晕染开,杂乱而无序。
吉祥找了半圈,没有找到戏班的班主。
他走到帘子前,打了半寸帘子,透过窄窄的缝隙往外看去,此时院子里的宴席应该摆上了,夫人门正拿着戏贴子,商量着点哪一出戏。
过了一会儿,有个长相俊秀的小童,一路从前台跑进来,嘴上一遍遍大喊着戏目:“恋花韵,孙寿连绵,团圆余庆。”
“恋花韵,孙寿连绵,团圆余庆。”
“恋花韵,孙寿连绵,团圆余庆。”
他一路大喊着,所经之处,有人叹息扔首饰,有人兴高采烈的跑去找衣服。
一个中年男子打着帘子里走了进来,重重的拍了拍手,声音洪亮如钟:“第一场,恋花韵,小金莲c孟春你们俩挑梁,肖叔c烟婆您二老压场子,都给我上心点,今日要是谁砸了我余庆班的牌子,我回去就砸了谁的骨头!”
“快快快,加快手脚!”
“小金莲,你这套头面不行,去拿开春定制的那套!”
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吉祥一直等到第一场戏开唱了,才走到发号施令的中年男子身边,微眯着眸子:“班主,可否进一步说话?”
戏班子走南闯北,自然知道宰相门前七品官,一些老爷公子的心腹仆人,就是在外面,也会被人称一声爷。
而且他们这一行——
最忌讳得罪小人。
班主单从吉祥衣着打扮和气度上,已经有了判断,他脸上挂了一个笑:“不知道这位小哥,有何吩咐?”
吉祥靠在班主身边,压低了嗓子:“我们这有位姑娘参加不了寿宴,主子的想让姑娘也一同热闹热闹,就遣我来跟班主要个人,去姑娘屋子里唱上一折,不拘唱什么,喜庆热闹就成。”
这话说的漂亮——
不过班主心里明白,这么偷偷摸摸遣人来提个人去唱戏的,既没有要求戏也没有要求人。
多半是哪个少爷,想逗某个上不了席面的枕边人开心的。
班主嘴上说:“小哥稍等,我去看看谁得空。”
心里却想着,他这手上还有三台大戏压着,手里的能亮相的都上台了,剩下几个不是打杂的就是半吊子。
这要是给顾家大小姐夫人单独唱戏也就算了,他抽个小角过去,也不是不行,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懒得花心思。
走到角落的位置,低声询问了几个人。
都是人精,几句就了解到是个没有什么油水的差事,还不如台上跑跑龙套,到时候分点赏钱。
这个摆头说今天嗓子不舒服,那个道腰伤还没好,拒绝的有板有眼。
班主脸上不好看,正想随意指一个,余光一顿,落在了角落里。
此时,在堆满杂物的箱子前,正坐着一个画好了妆面的花旦,他半侧着头,视线透过帘子看向外面,只露出个侧脸。
眉眼甚至比女旦小金莲都精致三分,可是长得好远远比不上他身上的气质好。
即使穿着龙套的丫鬟服,屈膝坐在地上,也比小金莲穿着凤冠霞帔端庄亮相更像大小姐。
这个扮相——
即使不会唱戏,就站在台上走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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