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关节和肌肉都在酸痛,仿若大病一场。他发现身上绑着铁链。记得昨夜自己挥舞着双龙斩,不停地砍杀、砍杀……双眼首先满是一片腥红,接着变得一片雪白,最后便是一抹黑……
而此时,被绑在一架马车上的一尘仰面躺着,看到身边有几个金兵将领高高地坐在马背上,一边朝前走一边凶狠地盯着自己。
“金翎,墨离死了吗?”
心知墨离恐怕难逃此劫,只是不死心,一尘才有此问。马车的另一边金翎勒住缰绳,手拿马鞭往身后一指。
“好你个赵一尘,也不问问自己会不会死。却关心起别人的生死。你自己不会看吗?”
不去理会她的冷笑,一尘费力地抬起头来。
荒漠早已由黄沙的世界变成了白雪的天下。风还是在一如既往地呼号。沙场上凸起的一个个银色的丘,像冻结住的波浪。魂追千里雪,醉卧万年沙。白雪下黄沙里覆盖的是死去士兵的尸骨。
在这些银色“波浪”的中央。赫然伫立着一个不倒的冰雪“雕塑”。他背上背着无数箭,肋间插着几把弯刀,一只手拄着长枪,一只手伸向前方——醉卧沙场,马革裹尸便是他的志向。
“墨离……”
再不忍目睹,一尘无力地躺在冰凉的马车上,仰望苍天。
待雪融化了,大风吹来的黄沙会将所有人的尸体掩埋。尸体会在黄沙里发臭、腐烂,变成一堆堆白骨。而灵魂,墨离的灵魂,勇士们的灵魂,将会永远留在这浑然莽阔的大漠里。
“你们为什么不杀了我?”
“还敢问,你知道吗?昨夜你杀了我一千精兵。所有的将士都想生啖了你。是我,费尽了口舌方才保住了你的性命。”
虽然很奇怪,昨夜杀了那么多的金兵,只杀得人都累晕倒了。他们应该早把自己剁成了肉酱才是。从此刻金翎的苦笑可以看出,她没有也没必要夸大其辞,不过一尘的脸上毫无表情,全然没有幸存的愉悦,也没有为昨夜的战绩感到些许骄傲。
“为什么?是要慢慢地折磨死我吗?”
“没错!”忽然金翎一马鞭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身上,“我要你降了我,为我所用。”而一尘似毫无痛感,他闭上双眼,慢慢从口中嘘出一口气,“真是痴人说梦!”
“你放心,本公主有的是办法。我会让人向外散布消息,说你已经被我俘获,并投靠了金人。这样即便是你回到中原,那个昏庸的皇帝和他的臣子们,甚至你的那些江湖朋友,都不会放过你的。”
抽打在身上的马鞭并没有收回,大半截仍在胸腹摆着,金翎在用一种欣赏战利品的眼神看着他。
“哦,差点忘了。我会把你的夫人郑玉雪抓来,用她来胁迫于你。这个主意不错吧?”
“金翎,这个主意确实不错,不过你没这个能耐。”
“哦,你敢打赌吗?”
微启眼帘,一尘眯眼看见金翎伸展柔腰从马上俯下身来,将头凑近——很近,以至她的长发甩落在自己的身上。所以金翎不必大声说话,却似是柔声细语的商量口吻。
“如果我抓住了郑玉雪,你就跟我回上京。听从我的命令,任我摆布。我甚至可以请求父皇,让你做大金国的附马,如何?”
如果玉雪真的落在金翎公主的手中,一尘还真的不知该如何选择。但他很快冷笑道:“即便是赌输了我也不会去上京。更不会任凭别人摆布。至于你说的附马,我看不上。我不是说过吗,我的夫人玉雪比你强十倍,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不如早点杀了我,免得到时候后悔莫及。”
啪!
这话让金翎气急败坏,她猛抬手又狠狠地甩出一鞭子,“哼,赵一尘。我们走着瞧。等我们攻下了玉门关,再来好好的与你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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