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消息的张居正当时一脸不快的在查阅儿子张义修的学业,也已经八岁了,开蒙已然半年,但太过顽劣,到现在都不识几个字。
摆摆手让游七退下,张居正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儿子,说起来妻子对这个拖油瓶还算不错,月钱给的多,也会抓着描字,但有心和无心还是不一样的。
“明日起,功课加倍。”张居正轻飘飘的说了句转身向后院走去。
张居正是今年正月十七迎娶徐四小姐,徐阶和张氏对这位女婿倒是不错,考虑到张居正的自尊,并没有直接送出宅子,而是在原地扩建而成。
但也是鸟枪换炮,原本只有两进,现在却是前后三进,占地不小,后院光是正屋就好是好,说不好也是不好……女儿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谁,太犟了,偏偏钱渊当年和张居正曾是好友,如今却是政敌。
其实徐璠和钱渊关系更糟糕,只不过为了恶心恶心张居正……徐四小姐在出嫁前,将徐璠折腾的挺惨。
“看看吧。”徐阶将放在一旁的信纸递了过去,“赵孟静来信,弹劾公文尚在路上。”
徐璠抢过去瞄了几眼,脸上神情有些古怪,想说什么却闭上嘴,转手递给张居正。
张居正眯着眼看了会儿,又想了会儿,才缓缓道:“岳父,此事几分真?”
看徐阶面无表情,张居正补充道:“不是疑心大洲公,但小婿和展才相交多年,此人重财,擅用财,但并不贪财。”
“不贪财?”徐璠脱口而出道:“逼的东南大户走私出海,再行劫杀之举,简直就是和倭寇同流合污!”
张居正低头看了眼信纸,赵贞吉倒是查的清楚,从去年七月到今年四月,唐顺之共拒近百次,三百余艘船只出海贩货,其中多有东南大户,慈溪赵家、袁家,鄞县张家,杭州李家都在其列。
“送信的信使在孟静身边十余年了。”徐阶低声道:“此事无疑,宁波、台州、绍兴等地已然遍传。”
徐璠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插嘴道:“父亲,可要弹劾钱展才?”
看徐阶没说话,张居正才接口道:“如今还是专以倒胡的好,如若没猜错,大洲公弹劾奏折中不涉展才,只言宁波、台州两府倭乱。”
徐阶点点头,“两浙倭乱平息,实是谬言,近三个月军报,谭子理于温州,胡汝贞于处州,均剿倭数百近千,如今台州、宁波又有倭寇来袭……”
张居正一脸肃穆,像是在听什么正经事……实际上太扯淡了,温州、处州都和福建接壤,台州、宁波两府倭乱只是倭寇两度侵袭象山岛而已。
“岳父,直接弹劾胡汝贞?”
“等等,再等等。”徐阶摆手道:“不动则已……”
“谋定战。”张居正颔首道:“可惜倭寇不过处州、温州。”
“闽地已无战船,东南水师尽在胡汝贞之手。”
张居正立即听懂了,“胡汝贞使水师驱逐倭寇尽入闽地。”
徐阶满意的点点头,纵倭乱闽就是这个意思,他略微顿了顿,又问道:“原先驻扎宁波府的是……”
“浙江副总兵戚继光,如今调福建总兵,如今驻扎宁波的是浙江都司游击将军杨文。”张居正解释道:“此人颇有韬略,但却是展才身边护卫头目出身,对展才忠心耿耿。”
徐阶点点头,“此人于象山剿倭,倭寇却再度侵入,杀百姓百人,裹挟青壮数百……”
好扯淡……张居正眼帘低垂,“当以兵科给事中弹劾。”
徐阶和张居正一问一答,颇为默契,一旁的徐璠听的有些无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话说时辰不早了。
徐阶偏头看了眼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咳嗽两声,徐璠立即醒转过来,咧着嘴看过来,眼角还带着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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