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指,各地无不望风景从。只有江阴县,官降民叛,城中义民杀知县方亨c守备顾元泌,在明伦堂内歃血为盟,誓言绝不剃发,推举住在砂山的阎应元为主帅,据守县城。说起来,祖籍通县的阎应元,其时只是一名前典史,未入流的官,但他英雄气概,机智多谋,素为江阴百姓所仰服。于是他携了六百祝塘勇士,自砂山入城,主持城守。
入城后,阎应元立即把全城的户口分别丁壮老幼编列成册,挑选年轻力壮的男子组成民兵。又对城中过往行人严加盘诘,肃清内奸。在阎应元的领导下,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分派得井井有条,立时把江阴城变作了一个守卫严密的堡垒。
常州知府宗灏闻讯,派兵丁三百人赶来镇压,被轻易歼灭于秦望山下,继而前明降将刘良佐的五万兵赶至,大围江阴,再三劝降不成,终于开始攻城。
撮迩之地,弹丸小城,刘良佐满拟可以一鼓而破,谁知自此日开始,打足四十余天,在江阴城下碰得头破血流!攻城的兵卒,伤亡过万,江阴城兀自岿然不动,而守城的,却尽是微末之吏——守东门的,是武举人王公略,守南门的,是把总汪向阳,守西门的,是现任典史陈明遇,攻防最烈的北门,则由阎应元亲守,每次巡城,必由一杨姓家将持大刀跟随,见者无不生畏,以为是云长再世,周仓重生。
这一下,清廷耸动,多铎大怒之下,先后派了恭顺王孔有德c贝勒博洛c贝勒尼堪等,统率大兵增援,一时之间,小小的江阴城下,二十万“大清兵”云集,而在城中抵抗的,不过是数万百姓而已。
谁知竟然还是不能攻下!江阴百姓,于绝境之中,打得愈发顽强,最惨烈的一件事,是江阴父老百余人,披红挂彩,出城诈降,等去到清军大营之中,忽然引发随身暗藏的火药,炸死官兵数百人之多。
到了第七十九天上,真的打到弹尽粮绝,情知再也守不住了。于是阖城的百姓,箪壶食浆,涌上城墙,在明月高悬之下,与城上的民兵子弟一起,相对痛饮,放声高歌:“宜兴人,一把枪。无锡人,团团一股香。江阴人,打仗八十日,宁死不投降。”
关卓凡这些读史的人,每每看到此处,都不能不掩卷长叹,泪湿眼眶,赞一声:江阴人牛逼!
再过两天,博洛督大军猛攻,以红衣大炮并二百余门各式火炮,在花家坝轰破东北城墙,终于破城。阎应元以短刃刺胸不死,又跳前湖自杀,却被赶到的清兵捞了起来,绑缚博洛面前。阎应元背身而立,破口大骂,被清兵用铁枪刺断胫骨,竟仍以断肢立地,及至气绝,膝盖也不曾略弯。
江阴之战,前后八十一日,清兵死伤四万余人,而江阴城内城外的百姓死于此战者,凡九万七千人,是为江南最惨烈一役。
即使对于穿越到这个年代的关卓凡来说,这亦是两百多年前的历史了,不意却在这样的雨夜之中,忽然见到了这座供奉阎应元的祠堂。感慨良久,将身上的油衣脱下,正一正衣冠,决定到里面的灵位之前,躬身致敬。
他由刘郇膏和几名亲兵陪着,进了正殿,果然见到中间靠墙的位置,是一尊塑像,躯干丰硕,双眉卓竖,目细而长曲,面赤有须,直有云长之风。塑像之前设了一个小香案,供着一块木牌,牌前的一炉香烟,将将燃过一半。
关卓凡面容一肃,方才迈开脚步,却听见旁边的过道中又传来了那位小姑娘着急的声音。
“爷爷爷爷你不要去”
跟着便听塑像旁边的侧门咣的一声被推开,那名老者,双手持着一把长柄大刀,大喝一声“呔!”,势如疯虎一般冲进殿来,拦在阎应元的塑像之前!
关卓凡被他惊得连退两步,身边的亲兵哗啦啦一片响,刀出鞘,枪离肩,不约而同地指住了那名老者。那老者却恍然不觉,一柄大刀在身前虚劈,刀光雪亮,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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