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妙,分明便是道门中极高妙的缩地之术。
却不知这头一向混迹在人间,还当上了小军头的大妖,究竟在何处习得这样手段
步步踏入巨龟之岛深处,却见石林蔓草之间,隐隐露出一条小路。
虽然说路都是人走得多了,方才踩出来的,然而这条小路却是被人一斧一凿开出的石阶小道。
那石阶长不过三尺,宽不过六寸,勉勉强强能让人立足,而李大熊这样的魁梧身材,脚板更是阔大,那便只能踮着脚尖走路。
然而李大熊却丝毫不见不耐之色,眉间却是隐隐带起些许喜色,就这么踮着脚,以一种滑稽而不失轻灵的动作踏了上去。
起初这条石阶小径还算是平坦,然而走不过多久,地势就渐渐有向下之势。再过不了多久,竟是一直向着地罅间蔓延。石阶小道在石笋与钟乳石间盘旋缠绕,竟是一眼望不到头。
走在这条向着地层之下,甚至恍若通往九泉的石阶小径之上,李大熊的心绪却是越来越沉静,面前似有一幕幕画面反复在眼前浮现。
起初,是一头皮毛光滑的黑熊,作为食物链的顶端,除了偶尔进山的猎户,几乎没有天敌。饶是如此,黑熊每日里依旧为了混饱肚皮而奔走不停。
捉鱼、采果、掏蜂蜜、猎山羊、捕山鸡,都是忙碌到闭目为止。
直到黑熊在一处山谷中,遇见了一个白发道者,每日呼吸导引,餐霞饮露,而那人的动作,偶尔却似熊形。
黑熊自然不明白这是修仙之士的熊经鸟引之式,却是懵懵懂懂随之效仿。
那道者也不以为意,倒是偶尔采药还山,还从药囊里取出些黄精、薯蓣之类服饵之物引逗黑熊。
便如此,一人一熊相安无事好几年,直到那道者修仙未成,坐化遗蜕而去。
没了便宜根茎可吃,黑熊依然在道者山居之处驻留良久,却不知何时起,心中却有了一丝灵明,不复懵懂。
说来也简单,于人看来,就是个毫不起眼的念头:“那白毛两足兽已死了,那我要到何处去”
虽然简单,却是黑熊头一次有了清醒的自我认识。
对于山野走兽而言,却莫要小看了这一丝灵明,唯有如此,方才算是捉住了天地间于生灵的那一丝机缘,方才有超脱族类之望。
也不知这头黑熊在山间发懵了多少时候,又尾行了多少砍柴的樵夫、采山的猎户,这头黑熊却是如稚子学步般,稍稍有了些灵智。
至此,虽然这头黑熊尚不能以妖怪称之,也算得上是通灵之兽了。
只是有了灵智,却对黑熊来说,却是忧患自此而生。试想,若将一个人放逐山间,与禽兽为伍,除了那些天然便有些诡异倾向,爱禽兽而不爱人的病态人格,谁人不是痛苦万分
而一头熊,却自感成灵,灵智增长间,却依然要与禽兽为伍,又是何种情形
若是这头黑熊乃是在莽荒绝地,自感成灵,那也无非是就乐得处在山大王的位置,还依着本性去行事。
偏偏它的机缘太好,也算得那无名道者生前养下的灵兽一类。偏偏在它自感成灵时候,那道者也早已撒手尘寰,不要说传法上师,就是些许指引,也没处求去。
狼孩之所以为狼孩,那是因为后天教养都在禽兽堆里,自然返祖,由人化为异类。而这头黑熊,得了些微后天教养,正卡在由异类化为人的当口,却落了个不上不下,其苦可知。
也不知吃了多少亏,又拍死了多少倒霉的樵夫、遭瘟的猎户,这头黑熊也不知被猎户追杀了几回,换了几处山头,却在此刻遇着一件异事。
因为当初受那道者喂了几年黄精、薯蓣之类,黑熊倒是对这类山中穴居的两足兽颇有好感。只是自那位道者坐化之后,再难遇到这等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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