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的声音道:“燕道爷,小女子定了两处客房,您过来看看可还使得么?”
燕伏龙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头上道巾却被聪儿一拉,微微偏了一偏。
他也不甚在意,只道了声:“别淘气。”自己将道巾扶正,却发觉道巾上缀了一只草编的蚂蚱。燕伏龙将草蚂蚱顺手收进掌心,也不再看,只朝着聪儿一笑,随即就走入客店里去。
然而他却不知道,背后的聪儿脸上却露出些失望神色。
晚饭没什么可说说的,靠着两湖鱼米之乡,糙米饭管够,蒸咸鱼、莲藕汤也是应节的东西。
用过了饭,燕伏龙朝着这对落难母女笑笑,自己回客房去吐纳打坐。
王寡妇倒是一脸笑容地目送着燕伏龙回屋,可等到那扇门关上后,这妇人的脸上就泛起了一层青气,将手中已经捏得不成样子的草蚂蚱在桌上一掼,压低声音,却是一个字一个字都是磨着牙吐出来的:“好个不要脸的小蹄子,你才多大,就背着妈妈我勾搭野男人了!”
散了架的草蚂蚱当间,有一张小字条,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快跑”两字。王寡妇捏出这字条,皮笑肉不笑地道:“也不知道是江湖上哪一派的道士,就这么朝我们收元教的地界上趟。武当、青城、昆仑那几家,我们还要忌惮几分,道海宗源是个什么来路,可是没听说过!你个小蹄子也不要以为那道士有点武艺,就能带你私奔做一对野鸳鸯了你爹娘死得早,凡是都该听你婶婶我做主。你大伯三年前,就把你许给了齐师尊,那可是宋老尊者的开山大弟子,教里的老师傅,都是齐师尊代宋老尊者再传,这是多大的体面?”
说到这里,王寡妇就更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低骂道:“为了给你这小蹄子置办一份好嫁妆,显得我们鄂州几个老师傅的体面,大家是左筹右办,主意都打到了广通镖局头上,可还是让镖局子里起了疑心,老东西卷了红货自己跑了,倒留下你大伯他们顶缸。要不是迟老师傅见着这道士腰间玉印是个稀罕玩意,也值个百多两,谁耐烦做这局来诈他一个雏儿!”
正抱怨间,客店前面风声微起,一群大汉就这么闯了进来。
这群人上身都只穿了一件青布小短褂,光着两条筋肉鼓鼓的胳膊,头上盘着大辫子,辫子尾上还垂着条红穗子,看着不像是本分人。中间一个老头子,头上裹了红布,正中画了个太极图,身上一件不僧不道的长衣服,手里摆着个又似道家手诀又似佛门手印的姿势,正是当初在广通镖局门槛上抽烟的那老儿。
老头子进了门来,先向着四周道一声:“我佛老母大慈悲,结下法船要收元。各路弟子,今日里为无生老母行法救劫,把字号先报起来!”
王寡妇首先跪下,朝上磕了个头,低声道:“大家同上龙华会,全仗老母保周全。迟老师尊,鄂州城外李家坛人手全都在这,动手吧?”
迟老头摇了摇头道:“里面那人虽然不是武当的道士,可看上去功夫根底也算深。李家都是些店伙厨子,能拿他怎的?且等一等,咱们鄂州九个坛的人马,都在朝这里赶,一会大家鼓噪起来,王寡妇你便说那道士奸骗了你,只是还没得手。有这个话头打底,也不怕官府问起,我们这么多人,蚂蚁多了咬死象,何况还有老母与祖师们赐下的神符保护,刀枪不入!管是哪门哪派的高手,也得认栽!”
正说话间,就听得外面又是一阵子喧闹,只见着一个个头上盘辫子、光着胳膊脊梁的汉子,连些头上包了青布,身上穿了白衣的妇人,纷纷都聚集起来。
这些人,便是迟老头口中说起的鄂州收元教的信众。大半夜的,被迟老头这个传教师尊遣人喊起来,这些人只听说是要到李家坛去拿贼,不见一丝困意,反倒一个个精神百倍,叫着嚷着,湖北土音伴着四下里的狗叫声渐次喧腾起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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