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客急匆匆的赶到城南的客栈前时,他愕然发现,此地已是车水马龙一般。
数十名大小官吏以及县里的大贾、豪强们,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围堵在客栈前。
“王县丞、李县尉……”郑客定睛一看,走在人群前面的,正是从前在他面前跟小妾一般听话,曾经拍着胸膛向他保证‘此生便以县尊马首是瞻,唯命是从’的两个副手。
郑客的鼻孔一下子就喷出火来了。
但更多的却是恐慌。
心里面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瘆的厉害。
他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若彼辈以吾之头为进身之阶……
新丰县搞成这个样子,变成这样的一个烂摊子。
郑客自然知道,压根不是从他任上开始的。
但问题是……
国家和朝廷以及那位张侍中、长孙殿下,都需要有人来承担一切责任。
并将所有罪责兜下来。
这新丰上下的官吏、豪强,也更需要这样的人来负责起所有的问题和弊病。
不然,难道还要朝廷、天子、张侍中、长孙殿下来背这个锅不成?
难道还要这新丰上上下下的豪强、官吏来承担这些问题的责任不成?
所以……
“承担这些责任的只能是县令、县丞、县尉……”郑客手脚冰凉,旋即心里又生出最后一丝希望。
“朝廷和天子,都是要脸面的……”
“吾与这王县丞、李县尉,三人之中,一定要有一个人是‘清白’的……”
若新丰的县令、县尉、县丞全都是残暴无道的害民之官,那就等于是说整个新丰都烂掉了。
板子打下来,不仅仅新丰上下都要被清洗。
作为顶头上司的京兆尹,还有负责监督新丰事务的御史以及御史的顶头上司御史中丞,一个都跑不掉。
国家更是将颜面尽失。
更完全不符合当世的普世价值理念所谓十室之邑必有忠信。
坏人可以有,但不能全部是坏人。
若全都是坏蛋,儒生们何以自处?
所以,至少有一人,能得以以清白之身,全身而退。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幸运儿将是谁?
郑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将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那两个属官。
正好,这两人也都回过头看到了他。
六只眼睛对视在一起,眼神之中,充满了杀机。
这是活命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竞争!
“哼!”三人不约而同的低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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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阁楼的窗口上,张越瞥着楼下的人群,嘴角溢出一丝戏虐的冷笑:“这新丰官吏的耳朵和眼睛还真是好使……可惜啊,都用错了地方……”
“嗯……”刘进望着楼下的人群,低声道:“彼辈皆蠹虫也!”
然后他看向张越,问道:“侍中为何阻止孤命人驱散他们?”
“殿下,赶走他们,可能会让他们绝望,从而做出一些臣与殿下都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张越笑着道:“譬如说,库房失火、官仓走水,还有文牍档案遗失……”
作为一个曾经的公务员,张越对于这些手段,自然清清楚楚。
千年以降,时代虽然在变化,但官僚们对抗上级调查的手段,却没有太多变化。
总归是那么几个法子,那么几个办法。
张越当然不希望看到这些事情的发生。
“他们敢!”刘进听着,压抑着怒火道:“他们这么做,难道不怕国法了吗?”
“人都要死了,还怕什么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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