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中国人的习俗,这大过年的,绝大部分买卖是不开门的,除了一些特殊的行业。
就比如大夫。
这人吃五谷杂狼,什么时候生病,那可不是由着自己说了算的,所以这大年初一,诊所虽然门关着,但只要有病人,大夫还是得出诊。
陆希言在上海也没什么亲戚,街坊邻居走动一下,拜个年,这就算是过去了。
到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正打着瞌睡呢,孟浩在从巡捕房给他来了一个电话,老头儿叫他回去吃晚饭,一会儿从巡捕房下班顺道过来接他。
他开门一瞧,天上已经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
估摸着也不会有病人上门了,收拾一下,正要准备关门上楼。
“陆大夫。”
冷不丁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陆希言吓了一跳,大过年的,谁跟自己开玩笑,一回头,那道熟悉的伤疤映入眼帘,这不是昨天傍晚那抬着一个叫“四哥”的平头吗?
“这位兄弟,诊所已经关门了,你有事吗?”陆希言佯装不认识对方。
“陆大夫,对不起了,还得请您出一趟诊。”腰眼上被不应该呀,他的消毒工作做的很细致,伤口缝合更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啰嗦什么,快救人!”
“老五……”
“伤口已经化脓了,必须把烂肉割掉,我这里没有治疗枪伤的消炎药,你们必须去药店购买,这个时候药店估计快关门打烊了,你们跑的快的话,或许还能买到……”
“需要什么,陆大夫开个清单出来,我们马上给您准备。”
“好。”
陆希言随手写了一个药单,递给那刀疤平头。
“小六子,你速度快,跑一趟!”
“好咧,三哥。”
看上去有些稚嫩的小伙子接过药单,毫不犹豫的就冲了出去。
“高烧39.5,我先给他打一针退烧,另外,你们想办法去弄一些冰雪来,帮他物理降温。”
“这个好办,我这就去。”
清创,再缝合,陆希言花费了十多分钟,才算将这个叫“四哥”的胸口的枪伤再一次处理完毕。
“你们有可能,还是送他去大医院,这个环境,实在不利于他养伤,一旦出现问题,只怕是抢救不急。”
“这个就不劳陆大夫操心了。”
陆希言讪讪一笑,好心当成驴肝肺,他现在有些担心,这孟浩要是去了诊所,没找到自己,会不会着急。
“几位兄弟,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行,你得等四哥烧退了之后才能走!”
“这大过年的,我还答应了跟人吃饭……”
“你的一顿饭,能够跟四哥的一条命相比吗?”那老五,就是刚才冲陆希言凶的黑脸的汉子,直接目露凶光瞪了过来。
“那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免得人家着急,你们不知道,这约我吃饭的人可是法租界的一个巡捕,我发小,他要是发现我不见了,满大街的找人的话……”
“这里没有电话,这样你把号码给我,我让人到外面的公共电话亭打一个。”刀疤平头道。
“也好,你让你兄弟说话客气点儿,我那兄弟脾气也不好。”
“老五,你去一趟。”
“是,三哥!”
一会儿的功夫,那老五回来了,冲刀疤平头微微一点头。
陆希言也没多问,显然是电话打通了。
“兄弟,我多问一句,这位兄弟的伤是怎么来的?”
“陆大夫,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知道的,别知道,你只管治病救人,免得惹祸上身。”刀疤平头一直都注视着躺在床板上的伤员,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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