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轮转,春去夏至,暑热再次笼罩了广州于普通百姓而言,对于遥远的罗山发生的战事,现在已经不是很注意。时间加上距离,让普通人对这场战争变得越来越麻木。乃至于连战争发起的诱因冯君瑞,现在都没几个人记得他的名字。
战争给广州带来的影响,就是物资吞吐量增加,大量的船只运来物资,又有大量船只把物资运走。偶尔有些消息传过来,比如官兵又打了什么胜仗,或者又杀了多少人。再不就是广州城里某位富商因为牵扯到罗山蛮事里,被官府捉去受了刑,或是赔了家产。
除此以外,有关战争的一切,百姓们就不大在意。归根到底,罗山很远,生活很近,谁的注意力也没法始终放在一群陌生人的死活上。而且罗山之战于民间征收比南澳为少,城市居民生活压力大为减弱,更不会太在意仗究竟打了多久,又是否必要。
于百姓而言,眼下广州第一等大事还是科举。
乡试为八月十二考第一场,眼下虽然只是六月底,但是考生就已经云集广州。这些人既是文脉,也是社会不稳定因素。童生当时就称为童天王,靠着人多可以胡作非为,而够资格考举人的秀才或是充场,就更威风一些。
一些人家雇了游昌冒充女眷,诱骗书生来租房子。也有的人家真有女眷被租房者勾搭上手,但是考举人的都是国家未来栋梁,自然不能承担司法责任,于是被拐的只好认倒霉。乃至故意在女人面前大小解借以献宝的书生,去大户人家墙外方便吹口哨,吸引女眷注意的风化案也出了不少,让地方官头大如斗。
但另一方面,这些人大多还是有消费能力的,他们的到来让广州市面变得繁华,人们赚钱也更容易。有关科举以及考生的消息,才是广州时下最热门的新闻,赌场里又开出了盘口开赌。
范进的名字,当然也出现在备选者中,其赔率也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么高,作为南海案首,他中举人是板上钉钉的事,赌场都不会开盘口。现在只是赌他的名次,或是解元,或是五经魁等。
除他以外,整个广东的才子名士,都在一线名单里,赔率相去无几,每人身后跟进的赌注也都不少。广州府试案首因为闹出通倭的丑闻,连带着一府脸上无光,随后连知府的官职都革了,虽然这事跟范进关系不大,但是在民间却已经传说成因为范进没被点中,而巡抚砸掉了知府的饭碗。眼下巡抚成了总督,范进的科名还是事?这么个手眼通天的人物,自然赔率不会低。
头戴瓦愣帽,身着道袍,俨然有点体面人味道的胡屠户,敞着胸露着那长长的护心毛大笑着走进赌场,先朝赌场老板崔胖子一点头,随即便如视察似地看着那些名牌下的标注。崔胖子笑道:“胡屠……不对,现在得叫您胡老爹了,怎么也来玩几手。”
这位不再操刀的屠户,拼命学着读书人的模样还礼寒暄,想了半天,却发现幼学琼林里没有关于赌场老板的介绍,只好拿着腔调道:
“崔大官人,这便是你的不是了。我胡某也是个体面人,哪里会做些没面皮的事。这赌钱……我是说博戏不好。我就是来看看,看看……”
崔胖子笑道:“胡老爹您这是刚从罗山回来?不知又送了多少大猪过去?眼下你们范庄厉害啊,听说南海番禺两县的蔬菜瓜果鸡鸭猪牛都被你们范庄包了,这包办军前果蔬,怕不是发了横财?听说长乐乡的人被你们治的服帖,现在都得当夫子给罗山运东西。您现在是咱广州城里屠行的行头,今后我们要是买肉,您可得让下面那些肉铺给我们算便宜点啊。”
“休得取笑。我去罗山,是奉了制军的大令,前往军前奔走效力。你哪里知道,制军面前,须臾少不了我这把老骨头的。酷暑难当,没有我们范庄把时蔬果子运过去,三军儿郎就要挨饿中暑。那制军还拉着我的手道,老胡啊,这仗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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