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里消息传播的最快,昨天晚上的风波,天一亮,已经传到几位大佬家里。张居正听着游七的汇报,面色阴沉,“这帮泼皮胆子也太大了。一群无籍刁民,居然敢持刀斧谋刺新科进士,其形同谋反!还有,他们居然敢去进士的家中去搞满满抄斩,眼里根本没有王法。天子脚下有此狂徒,大、宛两县连顺天府,这次全都难逃干系!京里有人在说我的考成法所求过苛,让他们看看,现在京师里是什么样子!可见老夫的考成法不是过苛,而是过于宽松,让他们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再不行考成法,那些泼皮土棍还不地反了天去!”
“老爷说的是,不过小人想来,这次最麻烦的怕是冯公公。太后的堂姐在范家差点遇害,驾车的小伙者被杀,东厂一个保护不利的罪名,是怎么也逃不了掉了。您进了宫,还是得为他缓颊一二才好。”
“那是自然。双林这次也是百密一疏,不曾想到居然京师里能出这等事。若不是范进身边的伴当武勇过人,身被三创尤自苦战,李夫人那边确实可能有失。此事若是发生,后果不堪设想,双林受些非难,也在情理之中。且先让慈圣发发火,再进宫说情,对谁都是好事。范进那里……还在忙着搜拿不法么?”
“是啊,范退思带着衙役公人还有锦衣卫、东厂番子,四处捉拿泼皮呢。这回他算是占住了理,各衙门口的人,就没有他不敢调的,连刑部的捕快都动了。”
“该动!那些人眼皮子底下养出了这么群泼皮,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无论如何也是跑不掉的。徐爵如果不卖点力气,多抓一些人,就更没法向双林交代了。这些衙门平日互相掣肘,彼此为敌,这回却是得敌忾同仇。谁要是在这个时候还不开眼,徇私买放……那就得与那些贼徒,一律同罪!”
转子房这边的火,已经熄灭了,大片的房子被烧毁,一些残存的建筑物冒着黑烟,衙役与士兵不停地把伤员和烧焦的尸体向外抬。未死的泼皮和伎女则蹲成了长长两列,以往发生了大火,也会抓几个倒霉蛋顶缸承担责任,可是这回官府的力度空前,所有的泼皮伎女一个不剩全都抓了,更可怕的是,现场除了官兵衙役,还有十几个东厂番子。这帮人间恶鬼参与到这种案子里,让所有涉案人都心惊肉跳,不知前途如何。
一间倒塌的民房内,一个人的手在轻轻颤抖。他肚子上挨了一枪,还又被砸了一记,伤势极为严重。但是其体质惊人,竟是一时未死,努力地活动着器官,想要获取拯救。几名官差搬开其身上的杂物,随即像找到宝一样,盯着那枪头和铁链。
“这是范老爷那件兵器吧?”
“是啊,上峰说了一定要找到给送回去的,有重赏。”
手指在抖动。
“那还犹豫什么,赶紧拔枪啊。那帮番子紧盯着这,就是找这东西。”手指抖得更厉害,手指的主人想要高喊一声自己还活着,可是什么也喊不出来。
“这范公子什么关系啊?怎么跟东厂那么熟?”
“难说,但是能跟东厂攀扯上的,就没一个省油灯,别得罪。朱国臣这么凶的角色,这回被他连根拔了,跟他跑没坏处。”
枪被拔出,手指停止抖动,两个官差临走前,又在那身体上狠踢几脚,“直娘贼!好端端的行刺进士老爷,自己发疯不要紧,不要牵连我们吃板子。这回事情闹大,非被打掉半条人命不可。混帐!”
京师贫民窟。
住在这里的百姓,平日很难看到官府中人。可是今天,他们刚刚走出房门,就发现情况不寻常。
大批的官兵、捕快以及身着罩甲的锦衣官校,在东厂番子带领下直冲而入。所有的小路、暗巷、秘密出口全都在第一时间被官府控制起来。本来这种地方的存在,就是官府有意放纵的结果。居住者虽然凶狠,但并不具备和官府对抗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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