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场扰乱江宁,引得东南侧目的江宁奴变已经过去了六天,抓捕变奴逃仆的工作,依旧在进行之中。由于事发突然,江宁城门来不及关闭,一些奴仆在变乱之后逃出城池,并未在随后的追捕中落网。
受害的士绅显然不允许这些奴仆逍遥法外,以后对于奴仆这个群体的妥协是一回事,对这些具体犯事的奴仆追捕并不会因此放松。受害的士绅开出了高额悬赏,在重金的刺激下,平时懒散的公人变得勤快起来。
衙役、军兵、锦衣卫乃至江宁城里的武师、帮会分子都化身赏金猎人,开始对这些价值昂贵的人头进行捕猎。几日里城里城外,围绕着追逐与逃亡,猎杀与反抗,已经发生了数十起打斗与杀戮。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场从城池转向乡下,上元、江宁的乡间,佩刀带剑者渐渐增多。原本宁静的夜晚因这些人的出现变得喧闹,看家的狗没命地狂吠,绝望地表达着自己的愤怒与恐惧。
随着夜幕降临,在山林田野间,一丛丛篝火在闪烁。在黑夜里火光总是能带给人希望与安全感,但正如毒蘑菇往往有着艳丽的外观一样,这些篝火往往也是作为陷阱而存在。贸然凑过去的人,如果自身的本领不够强就可能成为猎物,即使自己不是悬赏目标也不代表安全。
平日里的矛盾过节,或是竞争中的摩擦,此时都可能变成冲突流血的导火索。即便时官身,也未必高枕无忧,江宁县的捕快这几天被打死了好几个。据说是几个受害严重的士绅偷偷标了暗花,不止要杀掉那些凶手,也要处置这些见死不救的公人,为家属出气。
在这种混乱的环境里,人们都学会了自保,尽量不接近陌生人。居住于此的普通民众也变得战战兢兢,好在这里是上元县境,江湖人或顾及白面包公的名号或是忌惮凤鸣岐那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不敢在范进的地头闹事,是以百姓并未因江湖人的增加而受害。反倒是靠着出售食物等生活物资,多了些额外收入。
在村外的一间破庙里,十几个人围着火堆,等待着火堆上那只大铁壶内的水烧开。
其实这个时令人们更习惯喝凉水,解暑凉快。但是县衙门特意派了吏员到乡下做卫生宣传,据说卫生手册是县令亲手编撰而成,即使出于给县令一个面子这种理由考虑,老百姓也开始自发地按着上面的规条去做。喝开水,就是其中之一。
这十几个人都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看上去很像是难民。在他们手边,都放着用布条包裹的长型包袱,刀柄露在外面。这几天来的江湖人差不多都是类似打扮,所以并不算出奇。
众人神色匆匆满面灰尘,火也升起来没多久,应该是刚从一个地方迁移到这里来。有人等待着水开,同时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不耐烦道:“大家喝河水喝了这么久,也不见得会怎么样。一个书生随便说了句话,大家就要按他的意思办,永固不用这么麻烦阿。”
人群正中,皮肤黝黑五官平平的男子,轻抚着手边刀柄,小声道:“以前喝了这么久河水不代表那就是对的。范大老爷是文曲星下凡,他说的话我们听了准没错。不说瘟疫之类的事,就是一个拉肚子眼下便走不成,现在的情形大家看在眼里,还有多少时间给我们等?现在谁也不能生病,只要能防病,麻烦点也认了。”
另一人道:“大哥,听说杨世达死了?这么算起来,咱的仇人不是都死光了?既然仇人死光了,大家也就不用拼命了。大家不用打打杀杀,就在乡下过日子就可以了。现在乡下修水利在招募工人,大家有一身力气,去做工就好了。水利是县衙门的事,那些江湖人不敢去破坏,我们在那里很安全。那帮江湖人不会在乡下待太久,等他们走了,我们可以在这里租些田种,再不就是找份工作,这么也不会饿死。”
男子摇摇头,“刚拿起刀就想放下?差得远呢。黄恩厚还活着,他不会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