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马夫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叫马夫，他自己也记不清自己叫什么名字，只是逢人便夸自己曾在地主家当过好多年的马夫，见过许多许多的宝马，夸赞自己的饲养技术如何如何高超。显然，他对自己早年的生活也是颇为得意。

    于是人们便称他为老马夫。

    马苦儿也不知道这个把她抚养长大的老人叫什么，每天都是“阿爹阿爹”地叫他，亲切地叫着这个被外人称作老马夫的老人。她不是没有没有问过阿爹的姓名，每次都说自己记不得了，考虑到阿爹的年级也越来越大，可能真的是记不得了。

    马苦儿自己的身世，早在三岁的时候马夫便告诉了她，而生日便定在马夫捡到她的那一天。贫贱邻里是非少，彼此间都是穷苦人家，平日里自是相互照料，患难与共。大家也都知道马苦儿的身世，不过，老马夫自己没说，邻里也好心地没有点破，马苦儿也一直以为自己是老马夫的亲生女儿。

    可别人家的孩子都有一个妈，可能是只是一个山野村妇，一言不合满口秽语，对孩子打骂，那也是有一个妈。马苦儿很羡慕，很羡慕。她问过阿爹，自己的母亲呢，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唯独自己没有。老马夫怕她伤心，安慰她，苦儿啊，因为你是最特殊的，所以你生来就不需要妈妈。

    马苦儿没有再问，可老马夫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也不是没有想过给马苦儿找个妈妈，毕竟孩子成长总需要一个母亲照料。可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这十里八乡又有谁不知道自己一个老家伙还带了一个小累赘，又没有万贯家财，哪个愿意给他当媳妇儿。

    尤其是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马夫，现在只是一个乡下的穷老汉，更重要的是，自己并非苦儿的亲生父亲！每次听到苦儿的“阿爹阿爹”，老马夫嘴上没应，心里高兴，这高兴之余，却有许多的忐忑与彷徨。他知道自己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他也知道这件事情自己不说，邻里也不会说，大可以瞒她一辈子，临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给自己养老送终。

    可自己良心难安！

    那一声声“阿爹阿爹”，叫在马夫的心坎里，却让他想应不敢应，只能沉默，算作默认。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三岁的马苦儿已是十分懂事，老马夫也觉得是时候告诉马苦儿她的身世了。

    三姑现在也依然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的场景！

    在青林县的乡下偏僻的小山村，一处低矮的茅草屋，那天天色昏黄，她从外面玩耍回来，屋里破天荒点燃着油灯。虽说是她的生日，可她前两次生日，家里也没点着油灯，更别说那黝黑黝黑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煮熟的鸡蛋，两盘野菜，两个窝窝头。

    老马夫严肃地让她坐在椅子上，阿爹的表情是马苦儿第一次见到，有不舍，有难过，有好多那时的自己所远远不懂的情绪夹杂在其中。老马夫拿出了那个当年的红色襁褓，把苦儿的身世娓娓道来

    “阿爹，苦儿不知道什么亲生父母，也不需要。我只知道，您就是我的父亲，是您把我养大的。”

    那天，父女二人都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两颗心，从未像今天这样贴地这么近！一颗苍老却饱含深情，一颗稚嫩却满怀感恩。

    “阿爹！”

    “哎！”

    老马夫从未像今天这般，应得心安理得，应得浑身舒泰。

    当晚，老马夫含着泪默默地拆开了一个崭新的包裹，把里面的东西又放回了原处——几块窝窝头，两个煮鸡蛋，马苦儿的换洗衣物，老马夫的毕生积蓄。

    他本来准备着若是马苦儿不认这个阿爹，想去找她的亲生父母的话，便把这个包裹交给她，好让她路上有些照应的。

    往后的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过着，没有什么改变。

    如果有，那便是老马夫家的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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