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他的眸中只有一个她。
细腻如瓷的肌肤,纵使一路风霜亦不能折损半分,那一身张扬的红极少有人能压得住,用在她身上却相得益彰,仿佛天生就是适合她的颜色。
双眉如墨画,修长淡扫,眼眸若星子,明亮幽深,鼻梁小巧而挺直,双唇嫣红似花瓣,比以前的那个她更美。
这世上他所见过的能与她相媲美的女子,只有那位长眠于地下的南疆圣女,也就是她的母亲。
他在看她,她亦在看他。
面前的男子眉目如画,似神女峰上最扣人心弦的丽景,却又多了与生俱来的矜贵与气度,眉如远山,眸若深潭,只那脸色略显苍白,连唇色都较以前淡了几分。
雪白的狐裘看不出身形,只从面容上看,他瘦了。
他垂眸而望,眸光平静如水,唇含淡淡浅笑,再看不出那眸中以往的绵绵情意,只有尊贵自持的习惯性笑容,一如对待他人。
她便也唇角轻勾,微笑着向他见礼:“安平王。”
这样的一声呼唤……
文璟双唇轻启,亦微笑回礼,“镇南王。”
彼此客气而疏离,平淡而有礼,仿佛不过是在街上偶遇的同僚,那一声寻常的招呼。
咫尺距离,却已隔了千山万水。
郁明珠站在阶下,遥遥望着彼此相望却客套行礼的二人,一股酸楚的涩意涌上心头,堵在胸间,风吹过,眼前已微微模糊。
什么是咫尺天涯?
没有比此刻所见诠释得更加深刻。
两侧或紧张或忧虑或等着看好戏的百官皆出乎意料。
仇人相见,不是应该分外眼红么?
要知道,这两人之间可是隔着血海深仇,不论是云天暮射向文承焕的那一箭,还是云微澜射向文璟的那一箭,都是唯死方能化解的仇。
这两人却一团和气,虽然一眼便可看出这种客气很假,可做到如此平静,足够让人意外。
众人还未回神,云微澜已越过文璟,向上首的慕容佩拱手行礼,“四殿下。”
脊背尚未弯下,便被一只手托住,她抬头,对上慕容佩那双狭长却波涛暗涌的双眸。
自她出现在视线尽头的那一刻,慕容佩的眸光便再没有从她移开。
再也不是那个记忆中的人,可是,她依然还是她,不管音容如何改变,他的感觉依然不会变。
看着她风姿飒爽地疾驰而来,看着她明烈似火地渐渐靠近,看着她绽放第一个笑容,说出第一句话语,他的眼眸紧紧跟着她,一瞬都无法挪动。
心潮澎湃。
这是他从出生至今从未有过的体会,如今,他体会到了。
直到她走到文璟面前,静静地凝视对方,他的这颗心才被另一种感觉替代,如被一只手紧紧握住,连呼吸都不敢。
他知道,那是紧张。
他紧张,仔细地留意着她的举止,言语,哪怕一个细微的眼神,直到那一声平静至极的“安平王”,直到她波澜不起地转身,直到她对他喊出那一声“四殿下”,他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种紧张到出汗的经历,也是绝无仅有。
慕容佩看着她的笑容,心中有许多话想问,可众目睽睽之下,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合适。
最终,他只能点了点头,放开她的手,“进去吧。”
转身前行之际,他轻轻握紧手掌,似乎想要把上面的余温留住。
因为云微澜的突然出现,大殿内的气氛明显不同,两列官员都静立在那里,要上奏的没有上奏,要议事的没有议事,连弹劾的心思都歇了,就等着看她要说什么。
云微澜却什么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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