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马车出了灵乩巷,贺松寿回头看了一眼,笑道:“你与这些人处得倒是融洽,我还是头回看见袁大人关切别人。”
顾绮靠在车壁上,笑说:“因为算是一类人吧,谢兄让你来的?”
贺松寿头也不回,只点点头。
“那贺大人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吗?”
“我只知道三公子往南城外去了。”他说得坦然,“而他只吩咐我今日听你安排,务必要保你的平安。所以等下我就在巷子口,若里面真遇见难堪的事情,若跑不出来你就喊。顾大人放心,在下就算劫,也要将你劫出来。”
顾绮看着贺松寿的背影,青年人的背影没有那么宽厚,但是却很坚定。
她笑道:“你对谢兄真的很信任,哪怕他如今只是个庶民。”
贺松寿也笑了:“他待我从不似君臣,我待他自然不论身份。顾大人,我同你们是一伙的,你可以如信任三公子那般信任我。”
顾绮被他说得有些动容,点头道:“我知道的,你也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
“我准备了袖箭和些小暗器,就在那个格子里,你要不要备两个在身上?”
“还是别了吧,”顾绮思考一番,摇头道,“毕竟有太后在那儿,说我是意图行刺才是死局了。放心吧,满头簪子呢。”
“也是。”
马车又行进片刻,待拐上一条长街之后,路上的马车更多了些,女孩子们的说笑声也不绝于耳。
“前面就是了,顾大人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贺松寿刻意放慢了速度,低声问。
顾绮将那丸药吃了,理鬓整衣之后,重新将小手炉抱在手中:“没有了,往前去吧。”
声音平和,似是真要去参加一场宴会,而不是藏着阴谋的鸿门宴。
贺松寿忍住了想要回头看她一眼的冲动,扬鞭向前,停在郡主府侧门之前,对那正引马车入内的门子道:“人呢?怎么不见有接的?”
他这一嗓子说得没半点儿敬畏之意,倒瞬间便让人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琳琅郡主府的门子,当然也不是一般人,虽然今日来的都是些贵女千金,但反而都是那些人对他尊重些,突然听见有人这般粗声粗气和他说话,正要发怒,看过来时才发现竟然是贺松寿在驾车,这才换了个意外的脸色,拱手道:“哟,小的眼拙,竟没认出是贺大人,大人这是做什么呢?”
言语听着恭顺,神态却很倨傲,不带多少尊重。
贺松寿抱着马鞭,指了指身后的车内,比这门子还要傲气些:“这不是今日沐休,来给人当车夫了嘛。”
门子和听了笑话一样,一边哈哈笑着一边往车内看,口中道:“哈哈,大人说笑,哪家千金能劳贺七公子当马——”
话音未落,待看清车内那个抱着手炉,和无骨似地靠着车壁,与往里那似松如柏挺直站着的人,全然不同。
懒洋洋地飘过个眼神,当真是个娇养的小姑娘。
门子当下就呆立当场。
?!京城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千金?这模样也太,太……
言语贫乏的门子在心中挤了半天,也没挤出个词儿来形容。
贺松寿满面得意且吊儿郎当的模样,扬着眉毛道:“能让爷我当车夫的,自然是郡主亲自邀请,奉了太后旨意前来的贵客了。”
门子醒过神来,忙拱手道:“原来是顾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
至于琳琅郡主关于“要给顾绮下马威”的吩咐,他早就忘到爪哇国去了。
顾绮浅浅一笑,探身出了马车,将请柬递给了门子,问道:“本官可来晚了吗?”
声音少了平日的爽利,那软糯的南地口音此刻听着,多了份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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