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随着月升,狂风渐停。
白日里仓促突然,却又血腥冷酷的情况,随着风停而销声匿迹,其下推动一切的暗流,许是因为昭明帝的风平浪静,而将触手微微缩回,犹豫着是否要依着原来的计划,继续藏在暗处,静静等待那件图谋良久的大事。
只是暗流虽暂停,但皇宫中的明流却仿佛海啸似的拍来了。
那位年纪轻轻的太后,因为最宝贝的嫡亲孙女吃了亏,气势汹汹地往养心殿去,只打算与昭明帝撒泼打滚,誓要将顾绮和仍挣扎在死亡边缘的文正,彻底推过死亡线。
昭明帝在听说谢芊出事的时候,发了一通脾气,只要求彻查贼子,而后就虎着脸,直到听见谢菡在后面逗小皇子时的声音,他才略好了些,也到后面逗了逗老来子。
不过听见小太监急匆匆跑来,说太后来了的时候,昭明帝忽然头风发作。
病了,见不了人了,快传太医呀!
啊,太医都在琳琅郡主府?侄女受了大委屈,朕却抓不到那贼,朕有愧于国家,朕时痛心疾首!所以太医院要紧着谢芊那边,朕睡一觉就好了,期间就先不见人了吧。
太后是要撒泼的心来,但对着紧闭的养心殿院门,还有门外微笑又恭敬的孟冯,铁塔般伫立的陆程,杀伤力锐减,哭闹了一通未果之后,只能悻悻而归,摔了好几个瓶子,直到听说昭明帝将抚慰的赏赐,流水般地传入郡主府,方才罢了哭闹。
所有的眼睛都盯着琳琅郡主府。
而府中东南角一间布置很是素雅的房间之中,悠悠醒来的谢芊,恍惚了半日,才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高床软枕之上。
浑身哪儿都疼,火烧火燎的。
她竟然,没有死吗?
那顾绮呢?
她的记忆,停留在将藏在破衣中的金簪子,刺向顾绮的瞬间,之后一切都归于黑暗。
那她,杀死了顾绮吗?
她想要想起来,却有些头疼,刚刚呻吟一声,就听床边有人感慨道:
“我还以为依着郡主的性子,住的房子应该是金砖砌的,里面用的东西,都应该是金银玉器,看一眼就特有钱的那种。”
谢芊的身子顿时僵直,不可思议地转过头,用力眨了眨眼,才确定坐在床旁边的男人,真的是着青色曳撒官衣的顾绮。
她抱着巡城御史统一的腰刀,坐在一张圈椅里,可能是坐烦了,竟然还大大地打了个呵欠。
不变的,是她眼角下的那点朱砂痣,但在这夜晚的红烛摇曳里,那点朱砂变得更妖异了些。
屋中只有一个似儿,满面慌张地站在床边,手脚在这酷暑天内却是冷冰冰的,见谢芊醒了,顿时觉得有了主心骨,忙过来扶她起身,急切道:
“郡主,你终于醒了。”
谢芊根本来不及理会她,只满面不可思议地看着顾绮,仿佛见鬼一样,好半天才失声尖叫道:
“你做什么?!你怎么会在这儿?!谁允许你在这儿的?!来人呀!来人——”
过于尖利的声音引起了顾绮的不适,她两手捂着耳朵,又打了个呵欠,眼角还有一点点困倦的泪水。
“郡主别叫了,”她好心提醒道,“我知道郡主受了那些人的侮辱,必然难过异常,所以特意替郡主整理好了衣衫,郡主放心,不管是你们家的奴仆,还是外面候着的那些太医,都只当郡主是被人打伤了而已。郡主不必再寻死觅活的了,陛下说了,你的冤枉,他都知道了,还赏赐了许多呢。”
谢芊更觉得哑然。
她在说什么?!怎么事情忽然变成了这样?!
她颤抖着指着顾绮,对似儿怒道:“谁允许她进来的?!她就是要杀我的凶手!似儿,叫人来!将她抓了!我要她和文正都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