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冯从不将平七叶这等草芥之人放在心上。
他毁了她的一切也好,他封住他们的嘴以湮没真相也罢,都是他自诩高位者的事情。
只是当高位如他,却发现一个草芥表现出了某种人类情感,并且妄图用这种情感冒犯他的时候,他立刻就会惊诧了。
他站了一小会儿,回身出了巷子,坐上了自己的车,对驾车的小太监道:
“走吧。”
车子往前走过了两个路口,方才转入又一条小巷,停在此处一户人家之前。
孟冯下了车,正要跨进门的时候,忽然纵身一跃,跳上了一棵树的……”
孟冯笑笑,宫禁盗卖东西这等事情,自古有之,不足为奇,查出来了是个死,查不出来便就坐享了。
“是吗?那难道他们将铁甲火船的图纸给你的时候,说那是主子赏下的擦屁股纸不成?”他反问道。
如此带着玩笑的话,听在裕公公耳中,却是如雷一般。
孟冯的声音更冷:“公公还是说了实话吧,我许能赏你个痛快,你那侄子我也可以照顾一二,否则,我连他一起带了来,好不好?”
裕公公情知逃不过,苍白的嘴唇抖着,好半天才道:
“是……是太后宫中的喜公公……他托我卖副画的时候,里面夹着那东西……”
孟冯听见这名字,眼中闪过道光。
喜公公今年二月间的时候,伤害死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
“小的天天倒腾这些物件,有没有夹带,一眼就看穿了。”
“可有凭证?”
“小的……小的都记在个账本子上。”裕公公忙道。
孟冯这方踢开了他,对那两个人道:“带着他,去将那账本子取了来。”
“是。”
外间,如影随形的眼睛——自然就是顾绮啦——悠哉地挎着一篮子绢花,并方才卖绢花转到的几十个铜板离开了,心中则还在想着此事。
……
谢芊的事情,注定要牵累太后,而太后稍微一显露颓势,蓬莱乡便似兔死狗烹一般,让人顺藤就要查出太后的底细了。
这更证明了她的想法,太后或许地位高,但她不是蓬莱乡真正的主家。
而对顾绮而言,最大的疑问早就不是太后做了多少,而是孟冯究竟是谁的人。
依着平七叶转述平太医的话,先镇南侯被第一次换女的时候,孟冯可就在侧,而他当年待平家的态度,显然是忌惮着什么。
先镇南侯一家的遭遇,与蓬莱乡关系甚大,但孟冯与蓬莱乡的关系,又有几何?
蓬莱乡的另一枚棋子?
坐山观虎斗的第三方势力?
亦或那第三方势力……本就是昭明帝?
当年换女案发生的时候,是孟冯本就发现了蛛丝马迹要查,还是他就是推波助澜的黑手之一?身边两个人都与这些阴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位高高在上、作壁上观的皇帝,真的干净成了白莲?
他会不会为了铲除宗室异己、避免功高震主,演这样一场戏?
还有张皇后,又是什么角色呢?
顾绮边走边琢磨,觉得既然开了脑洞,那索性开大一些好了。
比如第三方势力,如果就是张皇后呢?
谢霁说蓬莱乡中发现了皇后的徽记,但是张家却与蓬莱乡毫无瓜葛。
如果这是因为,张皇后与蓬莱乡间的联络,从不是通过张家,而是孟冯呢?
至于动机,就如太后的动机是对先侯爷爱而不得一样,张皇后许也有这么一折呢?
顾绮琢磨着种种可能,路上还停下来,卖了好几份绢花,又赚了些许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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