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言心中有大恐惧，过了好久，他平复心中的波动，才问道：“为什么说是用活人制造的机械人？”

    公孙破瞥了路言一眼，似是而非地讲道：“以活人之躯体作为主要材料，辅之以钢铁超合金等铝材，这样制造出来的机械人，身体强度可见一斑。”

    呲呲呲一把小刀嵌进血肉中，与钢铁碰撞发出声音。

    路言上前小心翼翼地碰触机械人，公孙破忙于自己的肢解，竟没有阻止路言的行为。

    用力捏了捏机械人的手臂，路言这才感受到这个机械人的手臂触感与常人无异。

    “呃啊”路言嗓音低吼，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居然直接将手塞进已经切开的皮肤中，他感受到冰冷的质感，那是钢铁。

    “很冷，是不是？”公孙破道。

    “嗯，冷。”路言道。

    “就算是在血肉的温养下，钢铁依旧不会变得温暖，冰冷才是它们永恒的特性。”公孙破冷冷道。

    路言一把握住隐于肌肤之下的钢铁，质冷的触感侵袭他的手心，果然很冷，他的心也渐渐趋于冷淡，嘴里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公孙破转头看向路言，放下手里的工具，认真地说道：“机械人就如这钢铁，你给予他温暖，他永远不会被你导热，本质就是本质，弑杀就是弑杀。”

    烦躁莫名，路言最近心里时常有这种感觉，这来自于他本身自带的疑惑。

    “不是这样的。”路言有些急于辩驳道，“机械人也是人，只是他们身体的载体与普通人不同，给予温暖也能感化他们，毕竟钢铁被热水包裹，也会有温度。”

    “那只是暂时的，钢铁终将冷却。我很好奇你会对机械人有这种反应。”

    “什么反应，我只是想要知道一些东西罢了。”

    “正常人类对机械人态度都很冰冷，尤其是在这个时间段。”公孙破走近路言，仔细地看着他说道，“很明显，刚才的你有点儿非人类。”

    公孙破的神情迷茫而好奇，认真而诡谲，路言看不透，但是自身却有一种芒尖在背的感觉，好像一瞬间自身变得透明。

    路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道：“机械人之前也是人类”

    路言还没有说完，公孙破就直接打断道：“在他选择成为机械人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是人了”

    “不对。”路言陡然声嘶力竭地喊道，“也许他们是被逼迫的。”

    “嗯，是有这种可能。追溯机械人的初始历史，绝大部分机械人是被逼迫的。可就算是这样，依旧不能改变人类对他们的敌意。”公孙破道。

    “机械人被逼着拿起屠刀，于是人类就有正当理由去屠杀本想自卫的他们，而且还会被冠以反人类罪行。好似，恶是拿起屠刀的人，而善是正在屠杀的人。”路言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说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话。

    公孙破抓住路言的肩膀，摇着他，似要将其摇醒，大声道：“你不要以为只有我对机械人抱有敌意，事实上，所有人类现今都敌视机械人，这已然是一种政治正确。你生而为人，无论再怎样贬低机械人都不为过，千万不要再有其他思想。”

    “仇恨，竟是主流价值观的一种，且被所有人认可。”路言依旧低着头，身子随着公孙破的摇晃而晃动，“好似，机械人拿起屠刀自卫就是错，他们错在没有像猪羊一样任人宰割。”

    “你是怎么了？”公孙破的语气中透着不可思议，“一百多年来，有你这种思想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所以，这是不可想象的，是吗？”路言站起身，惨然一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按正常程序来讲，他应该站在人类的角度想问题，只是一切好似偏离了轨道。

    “我走了。”路言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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