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余辛夷目光一闪,脸上看不出一丝惊慌,反而又恭敬的磕了个头,朗声道:“回禀陛下,这些主意其实是臣女在陛下您身上学来的。臣女曾凑巧过陛下您率二十四文史官员编撰的文武大典,其中就有一篇水利篇里讲述了堤坝之事,臣女甚为钦佩便默默记下了,不巧这次沿海洪灾,臣女突然想陛下的巨著,所以便借来一用,臣女偷了陛下您的主意,臣女有罪,请陛下责罚。”
文武大典虽名义上是文帝率人编纂,实际上没有一个字是文帝所撰写,而余辛夷提出的那些治洪策略更是与水利篇没有任何关系,可以说,余辛夷现下将功劳归到文帝身上的确牵强,但是,有谁会提出来吗又有谁会有异议
除非,那个人想死因为谁敢质疑,就不是在质疑余辛夷了,而是直接质疑文帝无能就算满朝文武,都没有一个人有这个胆子
一席话说出来,硬是将文帝的目光停驻在了余辛夷身上这是他第二次见这个余辛夷,第一次她智勇的破了扶苏的棋局,那次他不过以为这少女心思巧妙些,会耍小聪明,所以虽然嘉奖了,却并没太过放在心上。可这一次,看似她只是把治水的功劳送还了皇室,实际上是在替余怀远表示,余家忠于皇上,绝无二心
最妙的不仅如此,还有余辛夷的眼神她竟敢毫不畏惧的抬起头,与他对视,他登上帝位多年,积威甚深,就连朝臣们都极少敢与他对视,更何况还能如此平静
文帝突然爽朗大笑起来:“余爱卿,你的爱女的确是秀外慧中,聪慧得很呐”
一声大笑,让余怀远僵硬的后背终于松懈下来,几乎是感激涕零的上前叩谢:“陛下谬赞,小女鲁钝,不过是承蒙陛下点化罢了,微臣惶恐。”
一旁淑贵妃眼底冷光闪了闪,忽的笑起来,嗔道:“陛下,余尚书爱女如此聪慧,为陛下解忧,您可要好好赏赐一番才是。”
皇帝拍拍淑贵妃的手笑道:“哦爱妃觉得赏赐什么为妙”
显然已经忘记了,前番余辛夷被赐婚给五皇子为侧妃的那桩荒唐事。淑贵妃眼珠子一转,笑容满面道:“臣妾觉着,陛下您赏赐什么,对于一个女儿家而言,都不如一桩好姻缘来得妙”
淑贵妃一说,其余人目光都开始微妙起来。余辛夷眉心微微蹙了下:淑贵妃莫非又想借她的婚事生事不可
皇帝抚掌笑道:“听爱妃这么说,想来是已经有人选了”
淑贵妃扫着余辛夷,和煦笑着,眼底却分明闪出一道幽暗的冷光:“臣妾觉着,虎威少将就是极不错的人选,您去年还亲赞虎威少将年少英朗,是不可多得之才,依臣妾看来,与余大小姐真是极相配的。两家本就是姻亲,虎威少将还是余大小姐的亲表哥呢,这样亲上加亲岂不是一桩美谈且臣妾听说,余尚书与定国公府略微有些矛盾,正好趁此机会两家再结秦晋之好,那是再好不过的了。陛下您觉着呢”
虎威少将温断崖
余辛夷脸色立马微微一变这哪里是在赏赐保媒,明明是在把余辛夷生生往火坑里推前一桩余子俊之死,温凌萱被判秋后处斩,她跟定国公府已经结下不共戴天之仇今日就在皇宫之内,温断崖更是欲对她痛下杀手如此深怨在前,若她嫁进定国公府,自此任凭温家人欺辱折磨,简直形同羊入虎口送死
余辛夷目光一斜,扫向旁侧的温断崖,只见温断崖脸上露出一抹邪佞的笑容,仿佛已经期待着那一日的到来而余怀远脸色亦是大变,显然没想到淑贵妃竟然会把心思动到这点上现在只能把期望放在陛下身上否则
皇帝却略微思忖了一刻,朗朗而笑:“爱妃所言有理,这倒不失一桩好姻缘,余爱卿你意下如何啊”
皇帝一开口,余怀远长袖之下手指一颤,立刻再次掀袍跪下,侧目望了跪在身旁的大女儿一眼,道:“臣全凭陛下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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