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旬后的长信宫里,一夜灯火通明。旬后端坐在凤椅上沉默不语,一双黑得发沉的眼睛里,像是燃烧的火焰,冒着滚滚黑烟。
季樊青低垂着头颅,静候在一旁,将眼中的不耐烦悉数压制下去。
宫女战战兢兢的端着茶杯奉到旬后面前,旬后眼睛一瞥,蓦地起身,宽大的袍袖用力一拂,将茶杯拂到地上,砸得稀巴烂:“滚你们这帮子废物”
宫女脸上、手臂上被滚烫的茶水烫得刺红,忙不迭膝盖砸在地上:“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旬后怒声道:“全都给我滚下去”
宫女们连忙胆战心惊的退下,季樊青微笑道:“娘娘何必为这些奴才动肝火,伤了凤体呢”
旬后闭上眼睛,冷冰冰道:“本宫为何动怒,难道你还不知道么”她越想越是愤怒,一掌将面前所有东西都撸到地上,连七彩铜雀灯柱都掀翻在地,哐当的声音在偌大宫殿里显得尤其刺耳,“该死的边宁侯该死的赫连啸还有那该死的扶苏扶苏”
“陛下为什么要那么信任他为什么要那么看中他难道我的恕儿不是他亲生的儿子么我的恕儿哪里比那个瘸子差”旬后的表情狰狞得仿佛要用把扶苏的肉活生生撕开来,极其恶毒,“不过是个贱人生的贱一货”
她失态了,不可否认她今日太过失态了。她聂嘉鱼从来都是大旬国母仪天下的国母,静贤淑德,仪态万芳。可是今日她统统都没有维持住,因为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每一件都让她怒到极点。刚才在御花园里,皇帝对扶苏的依仗已经到了掩饰都不愿掩饰的地步,先是当众询问扶苏的意见,再然后突然中毒,她忧心忡忡的上前去扶,却被他推开。推开哈哈哈,身为他的妻子,他唯一的皇后,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她推开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最可气的是,他要谁都可以,偏偏独独要他扶苏御前伺候这不是摆明了,皇帝根本不再相信她,宁愿转而相信那个瘸子
她要疯每每想及此,她都要疯
季樊青面上极为诧异不解,仔细端详旬后的脸察言观色道:“陛下到底为何对扶苏丞相如此青睐呢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旬后的目光劈面而来,冷笑道:“怎么,你想知道”
季樊青连忙装作诚惶诚恐道:“微臣只是好奇,并没有探寻私密的意思,请娘娘恕罪。”
旬后冷哼一声,绣着凤凰的金履一步一步踏下玉阶,走到季樊青面前,靠近,再靠近,那双精心保养的手缓缓捏上季樊青下巴,慵懒道:“告诉你也无妨。”那双手,每天用蜂蜡,用鲜花,用各种名贵药材真品保养,但是仍然无法完全抵御时光的威力,显出一丝丝老态。
季樊青顺着那手势缓缓抬起头,朝着旬后微微一笑。
旬后的手指在他身上一下一下的点着,脸上满是讥讽:“这件事告诉你也无妨,二十年前早就闹得天下皆知了,我又何必替他盖上那层遮羞布你可知道,二十年前有一个飞虹公主么”
季樊青诧异道:“难道”他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早就将旬国的历史查得一干二净,这件曾经极为轰动的大事也不例外。
旬后继续道:“他以为他隐瞒得好其实我一看到那个瘸子我就知道了只是这些年来,我一直装作自己不知道我就那么亲眼看着他费尽心机的把扶苏扶上丞相的位置,看他处心积虑的为扶苏扫平障碍,甚至几次三番派太医去医治他的腿疾我什么都看着,可是我什么都没说本以为,他好歹会惦念我这份情,实际上,他什么都看不到他看到的只有他跟飞虹逆天生下的那个孽种孽种”
旬后声音里,面容上满满的都是怨恨:“负心汉这天底下,男人全都是负心汉不过还好,老天爷还是站在我这边的,让这个孽种生下来就是个残废,还是个病鬼哈哈哈”
此时此刻,旬后好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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