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半天也没有人发现赵君虎,有几人竟然下了马往芦苇荡走去,赵君虎神经绷紧,血液直冲头顶,紧握碎玉剑,只待行藏一露,便拼个鱼死网破,这里不比陆地,芦苇密布,响马人再多,骑术再好,也得下水来战,各个击破总还有些机会。
试了试水温,可能觉得有些凉,几人交头接耳一阵,犹犹豫豫不想下湖,岸上一名头领模样的人见状面色一沉,二话不说,连发三箭,稳稳射在那几人脚下。
那几人吓了一跳,不敢不从,无奈脱去鞋袜,低声咒骂着下了水,时不时用兵器往芦苇深处戳上一戳,或是随意射上几箭。
眼看那几人越走越近,赵君虎本想悄悄后退一些,却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水鸟,不偏不倚落在他面前一处芦苇上,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发出咕咕的叫声。
赵君虎生怕惊飞水鸟,连忙止住身形,眨了眨眼睛,示意它赶紧走开,就差给它跪下了。
水鸟也眨眨眼睛,居然不慌不忙散起步来。
那几人果然被水鸟吸引过来了,其中一人一枪刺去,水鸟早已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看着刀枪在眼前晃来晃去,还有两箭一左一右从自己身边划过,没入深处,赵君虎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幸好这一片芦苇十分茂盛,那几人人手有限,也没什么目标,只能草草搜索一番,忙了半天一无所获,便打算收兵。
赵君虎才将心放回肚子,忽听一人喊道:“出来吧,老子发现你了!”
他心里一紧,有些懊恼自己运气不好,正待出手,见几人姿势随意,反应过来这人在使诈。
果然那人又喊了几声,见四周除了几声鸟叫外,连个鬼影子也没看见,方才和同伴回去了。
一阵马蹄声过后,周围又恢复了安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小胖子的尸体还静静躺在那里。
虽然湖水冰凉,赵君虎背上早已冷汗直冒,刚才实在太过惊险,他真怕自己好不容易逃出京城,山海关大战又化险为夷,眼看就要到江南,却无声无息死在这里。
无论如何,就算死在李自成和多尔衮手里,又或者是吕一飞和阿泰穆手里,也好过死在几个无名小卒刀下。
他此时才发现,自己能忽悠李自成等人,并非自己智计无双,而是因为皇帝这个身份,又或者自己有利用价值,他们才会中计。
但在这群响马面前,他毫无把握,只因他们代表的是最极端的暴力,需要的是最现实的利益,使用的又是最直接的手段。
除了用拳头打垮他们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所谓的计谋、财富、权势,如果没有武力的保护,在他们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他前世身处文明社会太久,虽然知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但并未真正放在心上,此番经历过生死,方才更深刻地领悟到,在弱肉强食的乱世中,这句话简直是不二真理。
回到江南,第一件事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组建一支精锐的卫队,绝不能再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上天决定,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他实在不想再有第二次。
赵君虎又等了一会,确认四周无人才挣扎着上了岸,刚才一惊一吓几乎耗去了他全部体力。
他身上全部湿透,肌肤因浸泡太久白得吓人,脸色乌青,嘴唇也有些发白,湿漉漉的衣衫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不过他还是勉力将小胖子的尸体拖到路边,又拣了些芦苇盖住尸体,算是尽点心。
这里人生地不熟,他完全找不到方向,只好沿着大道跌跌撞撞往前走,打算先找户人家问清楚,免得瞎走一气,白白耗费体力。
刚走了几步便觉脚步像灌了铅似的,身体越来越烫,他知道是刚才湖中受了寒,紧接着一阵头晕目眩,脚下发虚,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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