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活时候穿着的蓝布袄子，厨房里比较暖和，所以显得单薄，这时候往台阶前雪地上一跪，真觉得快被那雪给压塌下。

    八公子跟他贴身丫鬟卫久姑娘留下来两个小厮，让他们看着这个尾牙，就怕她半夜跑了。

    卫久姑娘还说了，要是她要倒下要偷懒了，就赏她一鞭子，或者泼上一瓢水，精神精神。

    “您喝酒喝酒，尾牙姑娘也没怎么招惹卫久姑娘啊唉”

    又有个丫鬟叹气。

    换了一壶烧酒拎着鞭子的小厮听见，也只能叹气，拉着一张苦脸：“咱一个做下人的能干什么大师傅你也别为难我，卫久姑娘跟八公子交代的，我能不做吗”

    他虽是拎着鞭子，可出手的次数少得可怜。

    倒是旁边一个小厮冷哼了一声：“说什么可怜她的话呢自己一个做小人的还敢顶撞卫久姑娘，人家是八公子身边的一等丫鬟，她虽然也是四小姐身边的丫鬟，但八公子可是大房的嫡子，这能比吗干什么不许偷懒，腰板挺直了”

    这小厮是负责泼水的，尾牙面对着厨房台阶这边跪着，密密匝匝地雪积压在他的身上，头发上眉毛上都跟要结冰了一样。

    他她出来的气已经不带着热气儿，脸上青紫的一片，眼看着就跟路边上一块石头一样。

    僵硬着的唇角拉起来，苦笑了一声，尾牙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那小厮的声音，她也听不见，这会儿只觉得浑身的暖气都被身上覆盖着的雪花给抽走了。

    “叫你腰板挺直了”

    那小厮又厉声一喝，可见尾牙眼看着就要倒下去，他记着卫久姑娘的吩咐，立刻从脚边桶里舀出来一瓢冷水，使劲儿朝着尾牙泼了过去。

    可这时候，前面的黑暗里，很快走过来一个人，穿着粉蓝的锻袄，脚步很快，几乎在小厮那水泼下去的瞬间，堪堪到了台阶前面。

    云妩的头发，并没有被风吹乱，透着一股子雍容的整肃。

    她脚步骤然一顿，冰冷的一大瓢水冲开地面上的雪，也将灰尘翻起来，把纯白的积雪染脏。

    一瓢水大部分落到了柳芽的身上，泥泞的地上瞬间铺满了血迹，看起来阴森恐怖，而柳芽却是满身血迹斑斑，完全动不了了。

    她身子本来就冻僵了，这一瓢水泼下来，瞬间将她身上最后一丝温暖也吸走了，这一刻她似乎连晕倒都做不到了。

    柳芽双眼模糊，那血丝已经糊住了她的头发，正垂在她的眸子前，周遭的世界已经一片血红。

    血淋淋的，冰冷的世界。

    她忍不住伸手环紧了自己，可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比冰雪更冷的，是夜飞萱的声音。

    周遭一片黑暗，走廊上的灯光遥遥照射着这不大的区域，夜飞萱看了一眼柳芽，随后低头注视着脚下那片污迹。

    杏黄的鞋子已经沾满泥浆，红色的裙摆下方正滴着水滴，夜飞萱一双眸子冷冷地看向几个婆子。

    “谁泼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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