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头户被大队书记的目光镇住了。虽然土地分包到户了，大队书记在村子里还是有很大的权力，得罪不得。他们讪笑几句，悄悄退了出去。只留下老娘客们像一群老母鸡似的吵着。

    大队书记知道老娘客们的作用不可小觑，给芙蓉湾通电这件事要是能得到她们的支持，也就成了一半。他放下平时的威严，扎到人堆里，先是跟几个相好的开几句玩笑，然后跟别的老娘客打做一团。

    老娘客们便叫大队书记讲故事。大队书记讲了个荤故事，说前些年有个老娘客去地里偷茄子，被他抓住了，他拨遍全身，就是找不着茄子，只好把她放了。第二天，那个老娘客又去地里偷茄子，又被他逮住，他让老娘客脱了衣裳检查，还是没查到。第三天，那个老娘客又出现在茄子地里

    你是不是又没拨到。一个老娘客问。

    是啊，还是拨不到。我纳闷了，她天天来茄子地里偷茄子，为什么就拨不到呢。大队书记故作认真地说。

    老娘客们一阵哄笑。几个挤在里面的大姑娘问偷的茄子到底藏在哪里。老娘客们笑得更厉害了。姑娘们红了脸，悄悄钻出人群走了。

    书记，第三次，你准逮住了吧。有个老娘客问。

    娘隔壁，竞然偷了三根大茄子，怪不得我看她走路有些变样。大队书记吸了一口烟喷在围在他身边的老娘客脸上。

    老娘客们笑得前俯后仰，仿佛自已被大队书记拨了一遍似的。

    大队书记又讲了一个故事，说是一个在城里工作的儿子，给家里的老父亲买了个电视。过了几天，老父亲托人捎话过来，叫他快把电视拿回去，他被衬里人骂死了。儿子觉得奇怪，买个电视给老父亲消遣消遣，村里人怎么会骂人呢。

    书记，什么是电视呀？有个老娘客问。

    看过电影没。电视就是小电影啊，通了电，可以放在床头看，想看什么有什么，城里人最作兴了。谁要是没有电视陪嫁，会被人看不起。大队书记说。

    可以看戏不。另一个老娘客问。

    当然可以看了，什么都有。那个儿子给父亲买了电视，父亲孤身一人夜里放电视，外人听到他屋里有女人的声音，笑他老不正经。父亲一气之下叫儿子把电视拿回去。公社书记笑着说。

    要是真碰着个老不正经的父亲，他肯定想把那匣子里的女人根出来。一个老娘客说。

    又是一阵哄笑，哄笑过后是一阵沉默。大家都在想，城里人已经过上这样的生活了，自已除了整天在地里创，什么好日子都没尝过。

    大队书记知道刷才这个笑话已经触动了老娘客们的心，他满满吸了一口烟，笑着走开了。而电视这个词永远留在了老娘客的心里。

    石头正在院子洗货郎挑子，秀梅跑过来说衬子里要通电，文件贴出来了。石头一高兴，抱了秀梅的腰问她昨天夜里的话算不算数。秀梅怕方桂枝看到，生气地拍打着石头。石头放了秀梅，秀梅说很多人家不想通电呢，怕费钱。

    他们犯傻了，村子里只有通电才有奔头。一片黑灯瞎火的，看着让人狠心。走，我们看看去。石头牵着秀梅的手往外跑。

    跑到院子外，秀梅使劲挣开他的手。石头问她怎么啦，秀梅说以后不许牵她的手了。

    你吃醋了，我的小媳妇。石头笑着刮了一下秀梅的脸。

    真不害臊，谁是你的小媳妇？秀梅抬手就打。

    石头捏住秀梅的手。秀梅的脸红了，眼泪汪汪的。

    秀梅，不许哭出来哦，我我没欺负你。石头想把她逗笑。

    秀梅真的哭了，没有出声，只有眼泪吧塔吧答地掉。石头知道自已娶了方桂枝，秀梅心里难过，慌忙用袖。去给她擦眼泪。秀梅背过脸去，停了一会儿，再转过来时，眼泪已经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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