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话说一半,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甚至什么?”陈应元追问。
“甚至,以城内的红夷大炮为筹码,投奔鞑子也不是不可能。”说到这里,陈雨心想,如果孔有德心血来潮,只带着炮走,放弃那些工匠就好了。也不知道历史会不会眷顾自己,让自己捡个漏,接收那些被葡萄牙人训练熏陶出来的铸炮工匠。
自从经历了叛军与官兵的炮击后,他真切感受到了大炮的威力,收起了对古代前装滑膛炮的轻视,立志要给自己也打造这样的大炮。不过林阿福只会制铳,不会铸炮,这样一来,获得登州城内的铸炮工匠就成了他眼前最重要的任务——根据历史记载来看,孙元化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巡抚,但却是一个难得的技术性官员,也是明末最出色的火炮专家,他将登州打造成了“东陲之西学堡垒”,也培养了大批优秀的铸炮工匠。
但陈雨也知道这个可能性并不大,孔有德打算投皇太极,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增加自己的筹码,换取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内行的人都知道,经验丰富的工匠比大炮更珍贵。要不然皇太极也不会在短短几年内铸造出数量可观的大炮,为后来入关后攻城拔寨奠定基础。孔有德能成为三顺王之一,这点眼光肯定是有的。
陈应元想了想,脸色严峻地对朱大典说:“延之,这种可能性很大,若是大炮和铸炮的工匠都落入鞑子手中,则大明危矣。”
朱大典抚须沉默了一会,然后下定了决心:“既然你说得有理有据,本抚信人不疑,就依你所说,后日寅时起全军发起攻城!”
陈雨大喜,恭维道:“军门英明!”
最好打得孔有德措手不及,工匠也来不及带走。陈雨抱着侥幸心理想。
等陈雨离开后,陈应元问:“延之,虽说信人不疑c疑人不用,可是仅仅凭着他的猜测,加上风向和涨潮的推算,你就打算大举攻城,是不是有些过于儿戏了?要是一切都是错的,岂不是白白损兵折将?”
朱大典镇定地回答:“思昌,我丧失了聚歼叛军于城下的大好机会,使得登州陷落,虽然有不少理由可以辩解,比如连夜奔袭太过冒险,又比如孙初阳错信辽人咎由自取,但山东境内尤其是登州的士绅肯定也会迁怒于我,战后免不了会被御史弹劾。今上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他认定这件事是我的错,那就百口莫辩了,这山东巡抚之位只怕我坐不了几天。但如果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收复登州,一俊遮百丑,那么之前的过错都会不了了之,所以,这个赌注,值得下。”
陈应元若有所思:“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再者,李九成是叛军最重要的首脑之一,他的死不说让叛军树倒猢狲散,至少也是士气大挫,无心恋战。现在围城之势已成,孔有德等人无路可走,除了献城投降,就是弃城逃窜,陈雨分析的很有道理,与我所想不谋而合。就算叛军出海不是三日后,也坚持不了几天了,即使当天没有攻下城池,也能让叛军成为惊弓之鸟。一次攻不下,那就两次c三次,现在的情形是我们耗得起,叛军耗不起。”
陈应元明白了,点头道:“原来延之早已考虑周全,那么我就无需担心了。希望后日攻城,能够一鼓而下,收复登州。”
接下来的两天,双方有一搭没一搭的互相炮击,但远不如最初那么激烈,出城野战更是销声匿迹,攻守双方陷入了一种默契的平静,各自都怀着心思,等待着最佳的机会。
第三天,天还没亮,天空一片漆黑,按往常的规律,交战双方都在休息,可是今天注定是要打破常规的日子。
官兵大营逐渐亮起了火把,先是中军大帐,然后往两边蔓延开来,整个大营被照的宛如白昼。中军大帐内,各路武将齐聚一堂,等候差遣。
朱大典站在上首,披着猩红大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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