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森醒来时已经是这天晚上,他平静地睁开眼,看到窗户外的双月高高悬在天上,神色如常。
他眼里甚至没有多少波动,就像沐言没有来过,白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仆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正在“拜佛”式打盹,突然一个前扑幅度过大,一下子把自己吓醒了。他一抬头看到扬森正望着自己,吓得魂儿都飞了,急忙上前搀扶他坐起来。
“少爷,您要吃东西吗?”
“扶我去代步车上。”
“是。”
仆人不敢怠慢,立刻照做。
……
五分钟后,穿戴整齐的扬森坐在了代步车上。
“你下去吧,门带上。”他说道。
仆人立刻恭敬地退开。
身边没有了人,扬森用后脑勺在轮椅靠背上磕了一下,椅子就自己开动了起来。他用脑袋紧挨着靠背上的魔纹,接着转动微小角度,轮椅也调整相应的方向。
椅子一路来到书房,这儿没有门,只有一道结界。结界扫过他的身体,并未发出警报,反而在他进去后彻底封锁了入口。
扬森驱车朝着某个书架径直向前,速度丝毫不减,“笃”的一声撞在上面。书架一阵晃动,的那些话。
“你是一个知识渊博的人,不是什么弱者,只是他们不懂你罢了。”
每当想起这句话,就仿佛有一道暖流在心头盘绕,但他又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没有问仆人沐言去了哪儿,他知道那下场一定不会好,祖父没有第一时间来见自己的原因或许就是这个。在法蓝城,除了六人议会的传奇法师以外,没有人能从珈蓝校长威廉手中逃脱,这是一个常识,也是一条真理。
那个保守,刻板的老人,他说不定捆着沐言去了克拉克家族赔罪,又或者还未出发,他还有机会。
他不想再去哀求对方放过自己的朋友了,那样只会让自己显得卑微又廉价,他来到了这里,寄希望于这本。
他渴求过力量。
但扬森也不傻,他知道这样做意味着风险。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力量,但凡没有过程的“变强”,这就意味着走了捷径。而捷径的代价,往往是隐形的,并非一开始看到的那么多。
他熟知法蓝城的巨头凯恩之角是如何崛起的,这个商业巨头在初期就是以提供给顾客“免费”的服务而闻名,后来他们从客人兜里拿走了更多的钱,千百倍于之前“免费”的价值,而这些人都沉醉在甜头里,对此一无所觉。
所谓嘉顿的力量,应该也一样吧。
那是否要踏上这条路呢?
扬森低垂着头,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渴望片刻的宁静,渴求一个答案。
突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头顶,扬森脖子一僵,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孩子。”威廉开口道。
扬森脸上露出绝望的笑容,他不难预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对不起……”
来了吗,果然又是这样,熟悉的台词。
“呵,虚伪的仁慈。”扬森讥笑道:“这些话从来都是说给你们自己听的,你向自己道歉,然后原谅了自己,找一面镜子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对着我来自顾自地抹除愧疚。”
“不,孩子。”
威廉拉过一个凳子,坐在他对面。
“现在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所有人都已经睡去。但也是我这辈子最平静的时刻。现在我不是你的祖父,你也不是我的孙子,你可以对我说任何想说的话,我会默默聆听,直到你不想说为止。”
“呵……”扬森笑笑,“又是新的教育方式吗?银烛会哪个学者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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