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在昏暗冰冷的牢房内来回踱步,想让自己暖和一点。他的手脚已经被冻麻了,家中虽托人送来了棉衣棉鞋,却都被他放在一边,依旧穿着一层单薄的棉袄。
快到年底,黄字号里就他一个犯人,看守们全都在地面上晒太阳,留他一人在空旷阴冷的牢房里,静得叫人有些瘆得慌。
很快,一连串脚步声,打破了这叫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的寂静,三个黑衣大理官差站在他的牢房外。
两个腰上系着灰带的他早上刚见过,其中一位一脸横肉,人高马大,一身棉服兜不住衣服下面遒劲的肌肉。另一位颇为纤细,却有一张叫人一见难忘的漂亮面庞。这两位前面,站着的是一个系着红色腰带,高大挺拔,丰神俊朗的冷脸男人。
“见过大理寺少卿,见过两位官差。”抖抖索索的行了礼,刘正一脸淡然的望着面前几人。
“刘正,钱方并不是你杀的,是不是?”没和对方废话,沐泽深开门见山道。
“这位少卿,刘某已在认罪书上画押,钱……方,却是刘某所杀。”
沐泽深一眯眼,又问:“那你说说,你是用什么东西杀了他?”
颇为无奈的叹口气,刘正缓声道:“是用装满了花雕酒的酒坛子。”
“那你又是为何杀了他?”
“是平日里早已积压了些宿怨,那日一时酒虫上脑,就杀了。”
“是怎样的宿怨?”
“这位少卿,这些问题,你们已经问过我一遍了!”刘正急了,甩甩衣袖,转身坐回床上,背对着他们,不再言语。
“你可知扰乱公务,包庇真凶,在大盛律法是何等重罪!”沐泽深蓦地抬高音量,中气十足的一吼,在黄字号狭窄的牢房内回荡,听得人不由一颤。
“我就是凶手,何来包庇一说?”刘正耸耸肩,似是对沐泽深的话不屑一顾。
“我阿娘说,人为了活下去,什么事都能做。”一个清澈如溪的声音忽然响起,瞬间将刚才气氛中燃气的火苗浇熄:“并且我也见过很多。最夸张的一次,一个七尺的汉子为了活命,在泥地里打滚,吃马粪,喝马尿,故意装疯卖傻。你倒是奇怪,明知道自己要死了,却还把自己收拾这么干净。”
“刘某不才,受圣贤教诲,知人生在世,修身是第一要事。”刘正回头给了慕思归一个笑脸:“即使深陷囹圄,亦不能忘。”
“是啊,圣贤教育我们要择善而从,博学于文,并约之以礼。刘进士你能在大牢内还牢记圣人之言,坚持德行,我很好奇,钱方与你结下的是怎样的仇怨,才会让你忘记德行,举手杀人?”慕思归的声音没有男性的浑厚,在这样的阴森的地方响起,多了一分沁人心脾的舒适:“床头放的可是棉衣,这里如此寒冷,你又为何不穿棉衣?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
慕思归说话时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和她的顶头上司并肩,男人一低头,将那双水光潋滟的清亮眸子尽收眼底,眼眸中闪烁的是浓浓的疑惑,仿佛她刚才问出的问题,是天底下最难解的谜题。
瞧着这么干净的一双眼,沐泽深心生一股可惜,大理寺像是个染缸,流淌着如他们这一身黑衣一般黑的污水,他可惜这么通透明亮的眼,将会在这里被蒙上一层灰。
慕思归的态度温和,语气也和缓,倒让刘正一时无法向刚才对待另一个男人那样对她。他与站在栅栏外的纤细少年对视良久,缓缓一身叹息,道:“是惩罚,是刘某未能秉持圣人言的惩罚。”
“可圣人言里有一条,是叫你包庇罪犯吗?”慕思归没意识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她就是好奇,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她就觉得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可这个人,又是为什么甘愿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去包庇一个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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