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直到日头偏西,才偃旗息鼓。杨琼已倦极,沉沉睡去,何晏之却是身心愉悦、餍足得很。他知道杨琼虽然时不时会发疯,在外人面前却端着宫主的架子,好面子得很,便打来温水,亲自将杨琼里里外外清洗干净,再换上干净的里衣,才叫人进来打扫水榭的一地狼藉。
来来往往的都是些面无表情的哑仆,何晏之甚觉无趣
。他想到自己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在这里久待反而不妙。杨琼清醒的时候实在让人畏惧,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好。于是,便走出水榭,信步往回走去。
绕过几个回廊,也见不到几个人。见到的人也都是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何晏之觉得,整个九阳宫就像一座让人窒息的牢笼,叫人透不过起来。杨琼是个疯子,所以手下的人也被多多少少逼成了疯子。想到自己竟在这牢笼里待了大半年,何晏之也觉得不可思议,心中升腾起一股恶寒,他不知道自己表演得是否合乎杨琼的胃口,也不知道杨琼什么时候会腻烦了自己。那么,到那时,是把自己杀了,还是把自己变成这九阳宫中的一个哑仆?无论是那种结局,都叫他不寒而栗。他想过逃离,只是以杨琼的手段,只怕他右脚还没踏出擎云山的山门,就会被逮住,到那时,只怕叫他生不如死。
他何晏之是一个惜命的人,怎么可以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也罢,今朝有酒今朝醉,如今过得不是甚好吗?何况,那杨琼在宽衣解带时别有一股风情,即便知道他看的不是自己,却也叫人情不自禁地沉醉其中。
何晏之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竟想到少时学过的一句唱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站住!”
阴沉的声音让何晏之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沉着一张脸,如鹰隼般的眸子死死盯着自己。他于是整了整衣衫,恭恭敬敬走上前,行了个大礼:“何晏之拜见右护法。”
“还算知道规矩。”萧北游冷冷一笑,“师兄可在水榭中?”
何晏之道:“宫主尚在休息。”
萧北游阴鸷的脸上露出一抹讽笑,突然伸手攥住何晏之的衣领,猛地抡开一掌,将何晏之甩出有一丈多远,怒喝道:“滚!”
何晏之觉得五脏六肺都要被撞碎了,眼前阵阵发黑,嘴里一股子腥味。杨琼是个疯子没错,但眼前这个才真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何晏之觉得自己上辈子定是作孽太多,这辈子才会到九阳宫里受这等折磨。他吐了一口血沫子,唇角依然含着笑,恭敬道:“右护法,何必每次都来试探我?何晏之只是一个唱戏的武生,又哪里来的武功和内力。”
萧北游冷笑道:“你不过就是长了一副同姓沈的差不多的模子,师兄才会护着你。你最好老实一点,若耍甚么花样叫我知道了,我便将你剥皮抽筋、五马分尸。到时候,连师兄也救不了你。”
何晏之是个戏子,演戏最有天分,立刻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颤抖着声音道:“谢右护法不杀之恩。”
萧北游的脸上露出鄙夷之色:“师兄定是疯魔了,才会看上你这等货色。除了这具皮囊,又有哪点像沈碧秋。”
“这里是南陈的土地,不是燕京那群土匪的销金窝!昔日太宗皇帝曾许诺待江南四族犹如座上之宾,乃大清无冕之王,而今不过百年,清帝就出尔反尔!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如何对得起当年殉国而死的宪宗皇帝!”
“放了沈庄主,还四族一个公道!”
谢婉芝站在石阶之上,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冷冷笑道:“想不到陈氏灭族已逾百年,竟然还有人在为陈深哭丧,倒不知到底是何居心?还是,有人在刻意挑拨南方士族与朝廷的关系?江南乃是大清的江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大清都不在了,你们江南的武林世家还有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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