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勺粥,在碗边磕一下,吹凉了才喂给他。
顾焱突然不吃了,只是一动不动地瞧着她。
“怎么?烫着了?”梓潼替他擦了下唇角,因为没出门,头发松松束住发尾,低头的时候,鬓角滑下一绺碎发,逆光里坐着,眉眼不甚分明,周身裹了一层薄薄的晨曦,好像一副明动亮丽的西洋画。
“你怎么没戴眼镜?”
梓潼叹了口气,“被你昨晚摔坏了。”
顾焱哦了一声,接着吃粥。
“那你不用去出摊?也不用去店里?”
梓潼看着他,点点头:“是,不用出摊,也不用去店里。”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大爷还在这儿躺着呢,我能去哪?
顾焱又哦了一声,然后低头接着吃。
“你”
“想说什么?一口气说完吧。”梓潼放下碗,索性直截了当。
顾焱看着她,抬起手帮她把那绺调皮的碎发别到耳后,轻轻的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这碗凉了,我再去给你盛一碗。”梓潼站起来就走。
“对不起。”顾焱一把拉住她的手,急切的说:“这是我第一次对别人说这三个字,我不知道怎样说才算有诚意。以前无论使了多少手段,害了多少人,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我从不觉得自己有错。回滨城这半个多月我想了很多,越想就越觉得自己错了。潼潼,焱哥哥以前没有珍惜你,是他没长眼睛,他做的那些错事,都得到报应了,他喜欢你的时候,你却不再喜欢他,这就是他的报应。你失去的一切他还给你,顾云惠和箐箐都送走了,没有人再伤害你,他想尽一切的努力来补偿,你给他个机会,原谅他好不好?”
梓潼沉默了一会儿,凝目看着他,“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我,就不要为难海叔,他年纪大了,禁不起什么折腾。”
顾焱抿了抿嘴,好半天才好像难以启齿地说,“我没有为难他,昨晚是吓你的。”
梓潼的脸明显冷了下来,顾焱苦笑一下,接着说,“我也是没有办法,不那样说,昨晚你可能会跟我拼命。”
他突然像个要糖吃的孩子死死地抱着她,“原谅我这一次,就一次。以后就算我把自己剁了也不会伤害你。我从来没求过什么人,就是被人把刀架到脖子上,也没服过软认过怂。可是,这次我认了,我认栽了。所以,别这么对我,我心里难受。”
梓潼沉凝了很久,最后长叹一声,“你还是觉得我在恨你对吗?说很多次了,我没有恨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你。有些东西没有了,就是没有了。如果你还不明白,就换个立场想想,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把我经历的这些事经历一次,你能做到泰然自若,毫无芥蒂的接受对方吗?”
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粘不回来了,就像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初遇,所谓破镜重圆都是拿来骗鬼的,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粉身碎骨的东西恢复得完好如初?除非是神仙,跺跺脚就能上天入地。
她不是神仙,所以她做不到。
顾焱默然地看着她,喉结上下滑动,半天才说:“那你要怎样才能接受?要我怎么做?”
梓潼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办法。接受你,我会唾弃自己一辈子,死了都没脸去见爷爷。人一生的情爱并非无穷无尽,就像一碗水,有人泼泼洒洒,到处留情,对每个人都只能浅尝辄止,有人情深意重,全数一倾,从一而终。至于我对你就像倾了水,又砸了碗吧,一生经历过这样一次,就被掏空了。”
顾焱眼中有东西一闪而过,如同流星划过漆黑的夜幕,转瞬即逝。
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真心哭过几次,但是这一次他知道:如果他哭了,这眼泪一定是真的。
之后,他在梓潼的小二楼里吃了此生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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