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杨汉心死若灰,失去了所有求生的念头。
初始他还装着样子安慰芽儿,可是渐渐的再也无法伪装了。
原来等死的感觉是这样,有留恋,有惶恐,可是最多的还是浑浑噩噩,一片浑浊。死神在降临之前,是不是先将人的感官剥离,让人神志模糊,感知微弱,一如他如今的状态。
元日过去了,上元节(元宵)也过去了,冬雪下蛰伏的大宋开始复苏,一切都走上原有的轨道,大宋还是那个大宋。可是春日的脚步却走不进杨汉的小院子,这里死气沉沉,生命凋零。
一月过去了,整整一个月杨汉没有走出小院子。
阿牛在外面守了很久,渐渐的不再来了。
小娘子早已吩咐过,不必在监守了。
小娘子也许死心了。
小娘子半个月前去观看了城外华阳书院的开门接收学子仪式,回来后就情绪低落,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莲儿因为小娘子心情不好,连带着对他也凶巴巴的。但阿牛不甘心,他想解开谜底,可是一个月过去了,始终不见杨汉的影子。
如今,他也终于死心了。
华阳书院自上元节后就开始招生,紧缺的先生在张夫子的召集下,已不成问题。
书院共招收了五百名学子,其中有一百多名是杨乞等人,还有几十名是杨汉饭铺中伙计厨娘的孩子。
集蒙学,成年学子教学于一体。
同时,第二期工程也开建了。
杨汉有一个月不曾现身了,黄六郎担忧不已,他只从杨乞口中得知汉哥儿生病了。可是他不知地址,无法前去探视。
无奈之下,他只能全力做好汉哥儿吩咐的事,张罗着饭铺的生意。
之后几日马管事每日都来,要亲眼看着杨汉吞下丹药,才满意的离去。
杨汉表情呆滞,好长时间后才动作缓慢的吐掉。
主院中,主母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慢慢的喝茶,她瞥了眼马管事,问道:“他状况怎么样?”
马管事躬身道:“回娘子,看样子,他没多少时日了,憔悴的厉害。”
主母眉头舒展,但还是不放心,问道:“你亲眼看着他吃下的丹丸?”
马管事连忙赌咒发誓。
主母沉思片刻后,狠声道:“加大量。”
马管事知道什么意思,慌忙弯腰应下。
自从杨乞奉杨汉的命令离去后,已是第七天了,马管事也是第七次来了。
日日都送来丹药,往常一日一颗,可是这七天,杨汉已经吃了两个月的量了。
这次马管事再次拿来满满一盒丹丸,看着杨汉痴呆呆的整整吞下五颗,又让杨汉喝了水,才放心的离去。
他离去后,杨汉麻木的催吐,芽儿眼中噙着泪水,默默的望着他。
杨汉这几日,一如往常的死气沉沉,一坐就是一日。芽儿越来越不安,大郎曾告诉他那些丹丸是要人命的毒药,可是马管事硬逼着大郎吃这么多的毒药。
芽儿变得越来越沉默,小小的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这两日与杨汉寸步不离,眸子中挥不去的阴翳越来越浓。
时间到了一月底,这日下午,马管事又来了。
他离去时,笑眯眯的道:“后日夫人要来,大郎可要好好的啊!”
说完大笑着离去。
时间一点点的离去。
这天夜里下雪了,鹅毛大雪从天上飘落,越下越大。初春时节倒起了春寒。
从今日起,就没送过饭菜,柴炭更是早就烧尽了。屋子里寒冷彻骨,两人一整日不曾进食了,可是两人却好像忘记了这回事。
天气分外寒冷,夜色越来越浓,大地渐渐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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