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张曦却不这么认为,他不敢得罪张曦,所以这些年来,他过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就怕哪天惹得她不高兴了。
大魏贵女的娇纵,这十余年间,他深有体会。
面前的人尤甚,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肆无忌惮。
哪怕此刻,拿着鞭子,人就在站在他面前,他右手臂时不时传来一阵隐痛,他却仍旧没有勇气把鞭子举起来,更别提朝她挥过去。
是的,他不敢。
认识到这一点,他都有点厌弃他自己。
啪搭一声响,马鞭让他扔了,掉落在床榻前的地板上。
“我就知道会这样。”张曦嘲讽道,床上的顾青云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她只看了一眼,弯腰拾起那根马鞭,朝着窗户口扔了出去。
外面阳光正好,微风吹过,松枝摇晃。
“我和二郎有话要单独说,你们都下去,如果不放心,可以候在珠帘外。”后半句话打住了岑傅姆等人将要出口的话。
张曦又重点看了眼领她进来的那名仆妇,这名叫菊妪的仆妇,她没有印象,她在那一辈子里没见过,想来是从东安带过来的。
因为那一辈子里,阿家云氏携儿子进京,身边只有一个老妪和一个车夫,其他仆从都是进顾家后,沈氏给分配调拨过来的。
大约是张曦坦坦荡荡的态度,又大约是顾青云没有反对,随着岑傅姆和那名菊妪率先退出了内寝,其余人等,也跟着陆续退了下去。
没一会儿,屋子里只剩下张曦、顾青云,还有一个云兴男。
在张曦目光望过去时,云兴男忙不迭抢道:“我不下去,我要陪着表兄,防止你这个恶毒的女娘突然出手。”
这一回,未待张曦开口,顾青云发了话,“二娘,你也下去。”
“阿兄……”
“我不会有事,你听话下去。”
因为顾青云的坚持,云兴男一步三回头,磨蹭着出去了。
张曦移了下方榻,在床榻前跪坐下来,正打算开口时,却听顾青云问道:“上一辈子,他是怎么对待他这位表妹?”毕竟朝夕相处,青梅竹马,又是亲戚。
“云兴男怕他。”
“什么?”
张曦把嗓音稍微放大一点,又要确保珠帘外的人听不清楚,“一开始,云兴男靠近阿顾,都让阿顾给拒绝了,甚至有过几次偷鸡不成反蚀米的经历,后来,云兴男就有点害怕阿顾,避而远之。”
最后一次算计,云兴男直接把自己算计进了秦柯的床上。
又听顾青云问道:“这就是我比不上你的阿顾?”
张曦抬头望了眼顾青云,“你想听?”
顾青云不置可否。
“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敢把鞭子拿给你吗?”
张曦反问一句,语气微顿,不需要顾青云回复,就已经自问自答了,“因为你能说出抽回去的那句话,我觉得也算是勇气可嘉,另一个原因,是我知道,你不敢打。”
语气带着五分笃定,五分嘲讽。
顾青云脸上发烧,想辩驳,他不是怕张曦,他从来不怕张曦,他只是怕她父兄,只是喉咙像似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在说,还不是一样。
一样的性质。
“其实你也不用觉得羞愧,因为不仅你不敢,满洛京的儿郎,没有几个敢的,在他们眼里,我不是张曦,而是张家十六娘,更是张令君的女儿。”
“这么说,你的阿顾就敢?”
“是呀,他不敢,因为他不舍得。”张曦说到这,抿嘴笑了起来,及至眼底心间,使得白玉般的面庞,透着一层粉,泛着粉光,“知道我怎么认出你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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