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养健坐在自己的办公室裏,抽出一点闲工夫,逗玉恒玩。玉恒骑着他的大腿面朝了他。仰起脸对他小声的说话,是奶声奶气的小嗓子,声音很好听,几乎有点“莺声呖呖”的意思,当然还是只黄嘴丫子的小幼莺。小黄莺嘴馋了,要向叔叔要点“好吃的”,何养健故意的逗他,先是不答应,等他悻悻的垂下頭了。他才口风一转,又答应了。
玉恒高兴了,骑大马似的在他腿上颠了几颠。何养健说道:“谢谢,謝谢。”
他这是在提醒玉恒讲礼貌,而玉恒果然立刻抱起小拳头,对着何养健拜了拜,鹦鹉学舌似的说:“谢谢,谢谢。”
何养健支使听差上街,去給玉恒买了一些巧克力回来。玉恒有了“好吃的”,心满意足的溜回了他的小窝。现在他又得了一样新玩具,是一本儿童画报,畫着彩色的动物。他不认识字,但是会看画。
何养健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他烟瘾不重。抽烟也是抽得心不在焉。想想自己的前程。再扭头看一眼狗窝里的小崽子,他心旷神怡,認为自己养活玉恒,其实也不算吃亏。表妹就这么一点骨血,落在了自己手里,自己如今给他一口饭吃,将来养活大了,他必能有他的用处。至少一一一一他冷不丁的笑了一下一一一一会给人洗脚。
何养健很少笑,尤其是不会自己被自己逗笑,但今天他是笑了。垂眼盯着香烟的火头。他也感觉有些意外。
正当此时。写字台上的电话响了,他伸手拿起话筒一听,原来这电话是春美从家里打过来的,春美显然是没什么好气,但是因为爱他,所以语气还算客气:“达令,你和叔叔在一起都干什么了?妈咪刚从医院回来了,在家大发脾气,要你马上来见他呢!”
何养健并不想回去和金婉心正面交锋,但是是福不是祸c是祸躲不过,总这么躲着也不是事,所以他穿上大衣走到玉恒面前,弯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叔叔出去了,你自己玩。”
玉恒“嗯”了一声,从窝里爬起来送他到门口,他走出几步之后一回头,看见玉恒还在向自己挥手道别,就一点头,然后继续向楼下走去。
不出片刻的工夫,他到了家。
金婉心和陆克渊之间的关系,他已经是很了解,所以早防备着会有这一天。如今见了金婉心,他若无其事的问候了一声,而金婉心气得面色苍白,嘴唇都在哆嗦:“你和吉田次郎两个人鬼鬼祟祟,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
何养健苦笑了一下:“还是请母亲去问叔叔吧,我在这件事情里面,也是后知后觉。”
金婉心仰起头,从鼻子里向外出气,哆嗦着的嘴唇渐渐稳住了,她逼迫自己不太失态:“你当我没问过吉田次郎?你当我找你,是专挑了软柿子来捏吗?”呆女介才。
春美听不下去了,撅着嘴怒道:“妈咪,既然是这样,你还找养健干什么?他即便做了什么,也都是听了叔叔的安排,他是无辜的!”
金婉心抄起手边的茶杯丢了过去:“你闭嘴!”
春美向后一跳,本想再喊一声“你打我”,可那茶杯落在地毯上,不但没碎,甚至都没摔出一声响来,让她想喊都无从喊起。
金婉心这时对着何养健又说道:“你不要以为有了吉田次郎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肆意妄为,报你的私仇。你知道的,我知道;陆克渊知道的,我也知道。吉田家在中国再厉害,放到日本人里头也不是第一名,别看这是在天津,不管天津上海,我一样的有法子!”
何养健听到这里,沉默片刻,末了却是说道:“我可以单独的和您谈一谈吗?”
金婉心抬眼看着他一一一一这一刻,她柔和秀丽的面庞显出了严峻的老态,是那种单身女人经过半世风雨却依然屹立不倒的严峻,既是成竹在胸c又有同归于尽的疯狂,让何养健都稍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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