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爷爷往胡大兵家走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整个村子里静悄悄的,各家各户都大门紧闭 , 黑灯瞎火的 , 只有天空中那半轮灰蒙蒙的月亮 , 在警示着我 , 三天后的中元鬼节之夜 , 我可能要面临着的一个生死抉择。
胡大兵的家,在村子的最后面。
路上,爷爷给我讲起 , 我离开家这三年,胡大兵家出的一些变故 , 先是胡大兵的母亲得了重病,把家里本来的就为数不多的积蓄都花光了 , 也没有治好。接着胡大兵的父亲去打山货的时候,受了一点儿伤,没当回事,结果伤口感染,得了破伤风,也死了。
一个家,彻底就散了,村里人给胡大兵介绍的对象,也吹了。
听到这些 , 我竟不知不觉的对胡大兵,这个我儿时的玩伴,萌生起了丝丝的怜悯之心。
“爷爷,胡大兵也是够可怜的啊。”我有些惋惜的说。
爷爷却冷哼一声 , 说:“可怜 , 他哪里可怜 , 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 , 人高马大的 , 自从他爸妈死后,就彻底废了,整天不是偷个鸡 , 就是摸个狗,把整个村子搞的乌烟瘴气的。半年前因为偷看王寡妇洗澡 , 被王寡妇逮了个正着。那个时候正值寒冬腊月,风刮的跟刀子似的 , 村里的男人把他吊在村口的大槐树下,扒光衣服,用皮带抽了半宿,结果他还是死性不改。”
爷爷这么一说,我心里残存的对胡大兵的怜悯之心,也顿时荡然无存了。
半晌之后,我忍不住好奇问爷爷,“爷爷,那胡大兵是怎么死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是村里的一个大娘 , 家里少了一只鸡,以为是胡大兵偷的, 就找到了他家,才发现他已经死在了床上。”
“那胡大兵下葬的时候 , 你没有从看出来 , 他的尸体不对劲吗?”我追问道。
爷爷忽然又苦笑了一声 , 说:“那两天咱们家也被各种琐事缠身 , 我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胡大兵的事。还是你满叔 , 作为村长,张罗着给胡大兵准备了一口薄皮棺材,匆匆给葬了。”
“琐事缠身?”我暗暗在心里算了算时间 , 胡大兵死的有个把月了。在满叔家吃饭的时候,满叔给我说 , 我爸爸到知返涯背尸的起因,是因为一个月前 , 隔壁村子的一个叫毛豆的孩子掉到了知返涯下。当下,我不由得把这两个事情牵扯到了一起,于是问道,“爷爷,你说的琐事缠身,是不是隔壁村毛豆他娘跪在咱们家门口事情?”
爷爷回头看了我一眼,冷笑了一声说:“你小子够贼的啊,才回家两天,连毛豆他娘跪在咱们家门口的事情都知道了。”
我对着爷爷撇撇嘴,嘴巴里嘀咕了一句 , 说:“那是,也不瞧瞧我是谁孙子。”
爷爷突然笑了起来,说:“这马屁拍的不露痕迹,我喜欢。”
我和我爷爷闲聊之间 , 已经到了胡大兵的家门口。
胡大兵家此时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 , 院墙倒了半截儿 , 院子里杂草丛生 , 屎尿遍地 , 正堂屋的房门也破了一个大窟窿。我真的不敢相信,胡大兵爸妈去世的这几年,他是怎么在这个院子里生活的。
“咱们要来这做什么啊?爷爷 , 难道胡大兵还会回到这个院子里吗?”我警觉的问。
“今天我带乡亲们找胡大兵的时候,来过这个院子 , 当时发现了一些端倪,我没敢声张 , 所以趁今晚,让你跟我一起过来看一下。”
“什么端倪?”我马上追问。
但是这个时候,爷爷却没有回答我,而是从墙角找出一把铁锨,扔给我,说:“接着。”
我接过铁锨,便满头雾水的跟着爷爷一起进了正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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