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心中腹诽,口中却并不显出来,只微微一笑,道:“民女每回皆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入宫,待下回入宫,不知已是何时。贵人的胸衣,民女只能下回应召再带进宫。”
那李妃听闻,蹙了眉道:“你可是尚书大人家的嫡女,怎地不能随意进宫?”
芸娘心里一声冷笑:你也知道我是二品官家的嫡女?怎地,你被皇帝收进后宫,便觉着手眼通天了?
她将李妃的身形再上下打量一番,脑中便想起方才量尺寸时的所见。
眼前这位妃子,有没有同皇帝行房还是两说,以为穿了胸衣便能吸引了圣意?
芸娘微微一笑,道:“家父常道,万万不可打着二品官的名头招摇撞骗,否则便将民女逐出家门。民女胆子小,自然不敢背着家父行事。”
她向李妃告罪,行了礼,依然做出恭敬的模样退出了宫里,只往同青竹约好要聚头的方位而去。
宫里宫殿繁多,每处都差不离。
芸娘此前只去过太后同皇后的宫殿,在后妃各殿极少去过,将将一出门,受了一阵风吹,便被吹的迷失了方向。
时近午时,各宫娥同内侍都已结束了手上事,到了准备用饭的时候。
宫道上几无人影,芸娘想寻人问个路都极难见到活人,只每隔一段距离,有身穿盔甲的侍卫挺立在墙根下,受着严明纪律的约束,眼珠子也不能多眨一眨。
芸娘原本想着寻一位侍卫问一问殷人离此人,然而见了各侍卫,她方知侍卫和侍卫之间也有不同。
她记得此前殷人离麾下的各侍卫,各个身穿黑甲,威武非常。
而眼前这些侍卫穿着平常,连盔甲都无,也不知是守着哪一方的侍卫。
她一路紧紧抓着披风顶风前行,只觉面颊都要被冻僵,鼻尖已没了只觉,可能随时一碰便要掉在地上。
宫道往前一拐,眼前出现了一处平台,视线一瞬间开阔了起来。
但见沿着平台往前一溜站着一圈羽林卫,黑甲遮身,英姿十分惹眼。
芸娘心下松了一口气,忙忙行过去,盯着诸人面颊一个个看过去,又一个个看过来。
每人都是一表人才,长相不俗,然而都不是那个冷热无常的殷人离。
她已在宫里没头没脑的转悠了许久,心里担忧青竹,只想尽快寻到殷人离,好让他带着自己去寻青竹。
她再吸一吸清鼻涕,瓮声瓮气道:“官爷,可曾瞧见殷大人,我寻他有事”
眼前黑甲侍卫如冰柱子一般一动不动,同旁的侍卫并无不同。
她又往另一人问过去,这回改了说法,道:“官爷,可曾瞧见殷大人?皇后娘娘让我来请他”
那侍卫眼珠子转了两圈,被风寒吹成面具的脸颊终于裂开道缝,微微张嘴道:“皇后娘娘寻人,怎地不遣派宫女来?”一眼就看透了芸娘的谎言。
芸娘恨恨道:“全天下你最聪明!”
正当此时,却见诸位侍卫神色一禀,身子站立的越加挺拔。
芸娘回头往后望去,但见一位黑甲侍卫陪着一位官员从远处高台而下,一路要往平台外而去。
那人虽同众羽林卫打扮相同,可芸娘一眼便能瞧出他的不一样。
她立时上前,等在了两人的必经之路上。
待来人近了,她冻僵的面颊上将将挤出了笑脸,往前凑上一步时,殷人离便一个眼风扫过来。那眼神仿似没瞧见她,又像瞧见了她,还隐隐带了些威胁警告的含义。
她默了一默,不知他何含义,可并不行远,只缀在他身后几丈处,一直行到平台边缘,见着殷人离向身边官员一抱拳,方才停了脚步。
风声依旧,因着平台的宽敞,刮的越加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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