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天气转热。
春日衣裳穿不了,人们纷纷换上夏日薄衫。
两位李氏将给刘铁匠做的夏装一件一件叠的规整,装进包袱皮里,等芸娘从工地上回来吃过午饭,再送往牢里。
白日牢里其实是瞧不见刘铁匠的,他同数位牢犯一大早被囚车拉着满城跑,将堤坝四处余下事务收尾。
自然刘铁匠此时也不需要做泥水等活计。作为牢犯里稀缺的铁匠,他在坝上发挥着自己的专业技能,为各处工地修葺铁器,力促筑坝之事不因工具残损而降低速度,且省下了数千两采买铁器工具的银两。
因着这一原因,自劳工大队返城,芸娘同李氏只在一个雨天去牢里截住过刘铁匠一回,自此便不容易寻见他。
芸娘此次便是要去监牢,将夏衣托付给胡衙役,等刘铁匠从坝上回去,再由胡衙役转交过去。
罗玉前些日子虽已将小骡子送了过来,然而那小家伙身量还小,正是贪玩之时,拉车是不行的。芸娘忖着将包袱皮托给胡衙役后,便得去西市上买一头骡子和骡车,也省的急用骡车时,要么得去赁,要么就要傻傻站在街边等。
如今新宅子几乎建好,还专门盖了牲口棚,终于有地方安置骡子和骡车。就差上了顶子和安门窗及打家具。
她在永芳楼门旁遮着日头等了半晌,骡车未见一辆,倒是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跨在马背上往后院而去。
她忙忙跟过去,喊了一声“阿蛮”,阿蛮便拉了缰绳将马勒停,回头瞧是她,立刻从马背上跳下来,将马栓在路旁柱子上,扬声叫了一句:“李小姐,有好消息。”
芸娘想着,阿蛮能送来的好消息无非是殷人离高升了,殷人离捡钱了,殷人离又有美娇娘投还送抱了左右离不开他家主子,同时哄骗的她阿娘和阿婆又将自家的吃食不计成本的送出去。
过去不就是那么干的么!
她再不关心,转身便要走。
阿蛮却疾跑两步到了近前,面上汗珠晶晶亮,双眼睁圆,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刘铁匠高升了!”
什么?芸娘蹙眉。
阿蛮一摇头,拍了自己一巴掌,重新说道:“刘铁匠减刑了!”
“什么?”芸娘一把抓着他手臂,极问道:“为何减刑?减了多少?”
阿蛮得意一笑,对芸娘道:“走,我们进去说,让夫人和老太太也听听。”
永芳楼后院,阿蛮活灵活现的讲述着他听来之事:“那么大一堆烂铁器,”他用手比划着:“能把一头骡子累死!眼睁睁就要被一伙人偷去。刘铁匠耳聪目明,众人都在熟睡,竟被他给听到,当先那贼人头子一把拿下,真真英勇!只是”他啧啧道:“到底贼人多,各个又拿了刀子”
李氏倏地站起,嗫嚅了几番,终究不好意思在阿蛮面前流露真情。
芸娘急着帮李氏问道:“刘阿叔伤的重不?”
阿蛮一摆手:“不重,就胳膊受了点小伤。”
他歇口气,将桌前茶杯端起来咕咚喝尽,一抹嘴,续道:“幸亏有这点伤,我家公子才好向上面为刘铁匠提减刑。如今已经批下来,减一年半,只余一年半。也就是说,到明年四月,就能出来了!”
“太好了!”李家众人欢呼道。李阿婆拭着眼泪对李氏道:“还有一年不到就能见上人了,你也算没白等!”
喜讯一报,阿蛮自然被奉为座上宾,除了将阿蛮肚子填满,那些大鱼大肉等吃食又被不花钱的装进了布袋,好方便他带回去孝顺他主子。
只有这一回,芸娘没心疼这些吃食。等阿蛮背着满满布袋从自家院子出去时,芸娘也背着装了衣裳的包袱皮跟他出去,顺便蹭了一段马背,将夏衣送去守监牢的胡衙役处,自然又受了衙役们的一番恭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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