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唤秀茹的少女将手里篮子向前提了提,说道:“今儿不是正月十七吗?我娘叫我送碗饺子过来。”
林香莲将她让到了屋里,那少女把篮子放在桌上,将盖子揭开,里面果然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
林香莲闻着饺子的香味,面上笑的有些勉强,说道:“多谢赵太太记挂着了。”
这少女名叫赵秀茹,是村中里正的女儿,比林香莲大上一岁,性格有些急躁。以往秦春娇还在村子里时,两人总是彼此有些不对付。但等秦春娇进了城,她倒和林香莲玩到了一起。
下河村是个杂姓村子,以赵姓居多,故而虽无宗族,但姓赵的在村中说话就响亮些。
赵秀茹家,在村中又是大户,她父亲赵桐生更是村中的里正,娶了上河村里正的女儿为妻。赵桐生膝下一子一女,长子名叫赵有余,今年十九岁,次女便是这赵秀茹。
赵桐生是村中的里正,赵太太也是个爽快利落的良善妇人,看林家孤儿寡母,便时常接济一二。
林香莲谢过赵秀茹,又要倒水给她喝。
赵秀茹摆了摆手,说道:“不了,家里还等我回去吃饭。”说着,朝里张望了一眼,问道:“林婶儿不在家么?”
林香莲说:“娘病了,睡着没起来。”
赵秀茹微微愕然,问道:“林婶子病了?要紧么?看过大夫了?”
林香莲浅笑道:“早间嶟哥哥帮忙去上河村请的大夫,已经看过了,倒是不很要紧。只是大夫说娘身子虚,需得好生补补。”这话才出口,她便觉有些不妥,果然赵秀茹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赵秀茹喜欢易嶟,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情。她都十八了,却依然没有定亲没有嫁人,就是拗着等易嶟。这年岁的姑娘,莫说在乡下,就是城里也算大了。她爹娘早已急坏了,但又拿她无可奈何,逼得紧了,她就寻死觅活,就只好随她去了,说等易嶟出了孝期,再托人去说媒。
然而这妹有意,郎却未必有情,易嶟对赵秀茹始终清清淡淡,倒是赵秀茹一头热。平常,村中姑娘谁同易嶟走得近了,她都要不高兴,必定寻着由头同那人大闹一场方肯罢休。自己找了易嶟帮忙,只怕就触在她霉头上了。
眼见赵秀茹脸色越来越难看,林香莲心中一动,连忙说道:“早上我去易家,你猜我见着谁了?”
赵秀茹心中不痛快,还是问道:“除了他们兄弟俩,还能有谁?”
林香莲压低了声音,说道:“是春娇姐姐,春娇姐姐回来了。”说着,她瞧着赵秀茹。
赵秀茹的脸色果然更加黑了,她微带着几分讶异,问道:“这怎么会?秦春娇不是被她爹卖到城里什么大户人家去的么?这是说回来就回来的?”
林香莲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真个瞧见春娇姐姐在易家。我进门的时候,亲眼瞧见她和易家兄弟两个坐在一张桌上吃饭。”
赵秀茹没有说话,眼里神色复杂,她咬了咬牙,竟也没打招呼,扭身走了。
林香莲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又有些不安,但她随即便安慰自己道:秦春娇是真的回来了,又不是自己说瞎话。这事儿,早晚是要被人知道的,算不得自己挑弄唇舌。
易嶟回到家中时,秦春娇正在厨房包饺子。
雪白的面剂子在擀面杖下迅速的变成一个个浑圆的面皮,又被灵巧的双手裹上馅儿,包成了一个个玲珑可爱的元宝,围着圈坐在洒了面粉的竹箅子上。
灶下的火烧的旺,大锅里的水也已经开了,不知是不是被热汽熏蒸的,白皙的脸庞上带着一抹红晕,明眸如水,凭添了一抹媚色。
易嶟将骡子重新拴在圈里,大步走到厨房里洗手。
才进门,就见秦春娇在灶台边站着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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