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春娇把碗筷收拾到了厨房洗了。今日是正月十七,照例是要吃一顿饺子的。这包饺子却是个费时间的活儿,面须得一早活好醒着,这样包出来的饺子面才筋道,所以若要包饺子,这时候就要动手了。
她正想舀面粉和面,却忽然想起方才林香莲挑唆的口舌。
林香莲的心思,她看的明白,这分明就是看上易峋了。她在相府里为婢三年,看着那些妇人们争宠斗艳,大公子房中的几个美婢,为了争一个通房的位置,耍尽了心机手段。林香莲这点点伎俩,还当真有些拿不出来。
想起相府里的旧事,秦春娇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她并不是个善于献媚争宠的人,容貌在相府后宅那花团锦簇的地方,也不那么出挑,怎么就得了相府大公子的青睐?
初入相府,她也惶惶不可终日,小心翼翼的揣摩上意,谨言慎行,只求能平安自保,清静度日。
当初,相府买她进门,本是说给相爷做通房的。但进了相府的门,大夫人却闹了起来。她这方知道,原来这买通房是相爷姨娘的主意。这妻妾二人整年都在争宠,为了与大夫人抗衡,王姨娘便想着弄个人进去,派人在民间打探合适的人选,一来二去就找到了她家。
那人同她父亲有那么一点交情,常在一起吃酒赌钱,见过她两面,相中了她的容貌,便撺掇着她父亲秦老二把她卖掉。恰巧那时候,秦老二欠了赌庄的钱,驴打滚起来,实在惊人。那人又说的天花乱坠,什么当了相爷的姨太太,一家子都能飞黄腾达了。秦老二动了心,便同意了。
进了相府,大夫人死活不同意,同王姨娘闹得不可开交,相爷是个在女人面前立不起来的男人,妻妾争执,他竟躲了出去。
秦春娇当时在相府之中,不伦不类,不知该算什么。王姨娘与大夫人各不相让,最后是老夫人出面,留她在房中服侍,做了个二等的丫鬟。此后,她凭借着左右逢源,处事圆滑的本事,日子过得倒也顺遂。
她在老夫人房中服侍,除却送个东西,传句话,平日里与大公子是没什么往来的。她也不知这大公子怎么忽然就看上了她,先是写了一些她看不大明白的情诗,接着便是无端端的在花园回廊各处堵她,临末竟然生出了把她要到房里的心思。
这件事不知怎么就传进了大夫人的耳朵里,大公子尚未娶亲,怎好先行纳妾?何况,她到底是王姨娘弄进府里的人,大夫人总是时刻提防着她,又怎会容她给儿子做了通房?于是,就在初十的夜里,生了那件事出来。
相府素来看重子孙,出了那样的事,连老夫人也护她不得。何况,她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下人罢了。
大夫人言说府中不能容这等下作之人,连年都没准她过完,便将她交给了陶婆子。
秦春娇想起那夜的事情,只觉得心口发堵。她发了一会儿呆,便将这事摁了下去。不论如何,她现下是在易峋家中。不管易峋如何看待她,总是把她自那个泥泞不堪的地方救了出来。
她发了一会儿呆,便将围裙摘了下来,打算去问问易峋的意思。
林香莲的心思,她并不放在心上。但农家对粮食看得重,她也不能擅自做主。包一顿饺子,白面自然是少不得的,素馅儿须得多用油,荤馅儿就要用肉,无论怎样,饺子于寻常农家而言,都是一种相对奢侈的吃食。她在相府里待久了,若不是林香莲唱了这一出,她还险些忘了。
秦春娇走到外头,却见堂上空空如也,不见易峋的去向,门却敞着。
她猜测易峋该是到院里去了,便走了出来。
这时候日头已升了起来,昨日下了一天的雪珠,地下盖着薄薄的一层白,正在日头下泛着刺目的光泽。雪地上,偶有几点鸟雀的爪印,混着骡子的蹄印,那是易嶟牵骡子出去时留下的痕迹。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