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桃出了屋门,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吩咐了一句:“摆驾,武陵春色。”
云深亦步亦趋地跟在辇轿一侧,欲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见杨桃神色如此,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辇轿终于在武陵春色的门前停了下来。
杨桃抬眼看向匾上的几个大字,眼中黯了一黯,当下也并未要宫女搀扶,只是径自下辇往里头去了:“孤来看看你们定妃……哦,如今该称王贵人了。”
定妃因着与端淑长公主私下往来导致丹阳帝姬夭折一事,被皇帝冠以与外臣往来,置皇室安危于不顾的罪名贬为贵人,其父也因此被废黜相位。
说的好听一些,皇帝是为了丹阳帝姬申冤。可事实上,他也只是在为了自己的皇位铲除异己罢了。杨桃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定妃她们,就未必能够明白了。
王贵人才刚遭过贬斥,心里正不好受着,这会儿又见杨桃进来,更是不耐烦起来:“您来做什么?赐妾白绫还是毒酒?”
不料杨桃并不因这无礼的问话而生气,反而笑着坐了下来:“贵人不必心急,孤不过是来同你说几句贴己话罢了。”
“体己话?”王贵人呵呵笑了一声,“妾原以是要气急败坏地来同我算账的。到底是殿下啊,有着皇后的气度,就算到了这时候,也仍然是矜着的。”
“你借兵给端淑,让她害死了阿娇,你的确该死,但更该死的是她。可陛下情愿让孤任意处置你,也不肯动她分毫。”杨桃极力压住胸腔里的那口气,缓缓看向了她,“她不能死,那就是你了吧……总得有个人下去陪陪孤的丹阳。”
王贵人并未因此而露出丝毫惧色,反而迎上了杨桃的目光:“您就不想问问,妾为什么要害死您的丹阳帝姬么?”
杨桃并未答她这话,反而淡淡说道:“孤今日来,是为了让你死的明白一些。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么?譬如为什么你的几个孩子还未出世,就接二连三地死去?”
王贵人却是怡然自得地笑着:“他说,因为我是王家的女儿。”
杨桃未料皇帝竟会如此直白地对她道出,这会儿自然也答得十分简单利落:“是啊,宫中的王谢,是不会有孩子的,尤其是儿子。”
?“那还好,谢姐儿生的是个丫头,那王媛呢?为什么她能平安生下皇子。分明若娘只是帝姬,为什么还是离我而去了……”王贵人提到早夭的帝姬时,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她微微抖动着嘴唇,“我死了也没什么干系,左右我也该见见若娘了,只是为什么,陛下非要将我父亲贬去青州?”
“谢姐儿生的是儿子,陛下要孤斩草除根,孤狠不下心,才让奶娘换成了丫头。至于你堂妹,陛下本也有让孤除干净的心思,后来不知怎么又改了心思,谁晓得呢?他心里对你有愧,原本是舍不得你的,但这回——你做的偏偏是端淑的替死鬼。”杨桃循循善诱着道。
王贵人听见这番话,先是不免一怔,随即了然:“那端仪的小子就是……”她对上了杨桃的眼睛,“难怪了。”她似乎也明白当日端仪长公主与勤婕妤同日早产的缘由,在听见杨桃后面的话时,很快移开了目光:“我从未奢望过什么帝王情,也不信什么不舍得弃我,您不必如此……妾权当您是在安慰妾了。”
杨桃见她想得如此透彻明白,自己倒沉默了,许久后又重新开口道:“你爹与陛下的嫌隙,大抵是那回他上书提议立储时留下的。琅琊王氏、陈郡谢氏、弘农杨氏,咱们这些氏族,他都不会放过的。”
“氏族……其实我很不喜欢。但我是王家的女儿,也只得承着,但王家给我的,没有一样是我欢喜的。不过听着王家将衰,到底有几分恻隐。你呢,杨桃?”王贵人看向她,若有所思地说道。
自从六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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