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徐兄言之有理。只是单凭这封信,恐朝廷不信。”“非也。”徐谅道:“徐某之意,并非将这信交给朝廷。”“嗯?”杨凌颇为不解。
徐谅捏了捏鼻尖道:“从檄文来看,努尔哈赤出兵迫在眉睫,如若上报朝廷,必须探听虚实,而后发令兵部,之后才行使蓟辽,七八公文上下,少说也要一个月。那时莫说宁锦,就是京师怕也已是努尔哈赤的囊中之物了。”
杨凌沉吟半晌,情知徐谅所言无虚。他生性谨慎,虽说留恋于细节,却于大是大非上当断则断,直曲分明,当下道:“徐兄言之有理,在下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徐兄可愿相助?”他起初对这青年时时提防,未免显得不够潇洒,而对方总能坦而受之,丝毫不以为怪。而此时见其分析入理,况且大事在前,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虽说不能尽释,这猜疑之心却也放了大半。
徐谅拱手慨然道:“家国有难,男儿必以身赴。杨兄但有所命,徐某决不推辞。‘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杨凌握住他手,亦感慨道:“‘生平许身报国,等人闲、生死一毫轻。’徐兄,杨某先时无状,还请不要见怪。”
他放开徐谅手,接着道:“现今朝廷,全由九千岁魏忠贤携东、西二厂并锦衣卫把持,陛下未能开张圣听。诚如君言,这封密信上奏,非但无用,反使朝廷上下不安,不利冀北军备。但倘若只身赴北,告知军长,未有朝廷令旨,只怕亦不能使全军上下信服,反有祸乱军心之嫌。因而想请徐兄同采灵北上京师,一起去寻采灵之父,前锦衣卫总指挥使骆思恭出面周旋。采灵性顽劣,骆叔叔未必能尽信,故而要有劳徐兄证言。”杨凌说到这里看了骆采灵一眼,只见她鼓着腮帮子默不作声。徐谅道:“这节杨兄无需多虑,只是骆指挥卸职已久,又与东厂魏忠贤不睦,只恐”
“非也。”杨凌道:“找骆叔叔只是为了让他给你引见一人,这人,才是这场战的最关键一环!”
“是谁?”
“先帝钦封朝廷镇朔大将军武清侯‘天下第一枪’石献!!”
“‘瀚海为镡,天山为锷。一扫风尘,永清大漠。’杨兄指的原来是他。”徐谅颔首道。“不错。此人是当朝唯一能与魏忠贤抗衡之人,一则因他战功彪炳,素得军心;二则他手中持有先帝御赐之物,使魏忠贤不敢过于放肆。”
“恩,正是那‘蛟分承影,雁落忘归’之物。”徐谅不觉叹道。
杨凌微微一笑:“徐兄博闻,杨某佩服。武清侯受敕先帝,忧心社稷,乃是两朝重臣,若得其亲自面圣,呈报军情,圣上必不能坐视不问。而他亦是少林派俗家高手,江湖‘七绝’之一,武功出神入化不说,行军征战,更是未逢敌手,若能督军北上与努尔哈赤一战,我大明未必不能取胜。此际原蓟辽经略孙承宗被罢,由兵部左侍郎管工部右侍郎事高第接替,杨某则身自北上山海关,传告经略,以期小心防范。”
“杨兄放心,徐某必当尽力而为。”
杨凌将信放入信封内,就要交予徐谅,徐谅却道:“且慢。此信还是交由杨兄保管。”杨、骆均道:“为何?”
“杨兄北上传檄,并无人可以引介,倘若又兼无证,不足以取信。此信大可传问蓟辽牧人,可证其实。”杨凌点点了头,便即收回。徐谅又道:“人说高第清廉,我不知真假,但他进士出身,文气太重,腐儒不善变通,未必能有应急之策。杨兄推荐武清侯石献,徐某也推荐一人给杨兄。此人虽然军职不高,但熟读兵书,有智谋、有胆略,杨兄只消将檄文交予他,他必能审而视之,酌以妥善之法。以徐某观之,这场胜负的关键并非武清侯,而在于杨兄与此人之手!”
“是谁?”杨、骆齐问。
“现蓟辽兵备副使、右参政袁崇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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