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岭。
恹恹地暑气焦灼着大地,给这片人烟罕至的荒领带来前所未有的干旱,留守在此的两千兵将,也经不住大暑的考验,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颓然坐在地上,东倒西歪几人一处林阴。
唐思修坐在这片地唯二的军帐里,挥着一把五大三粗的长条扇,全神贯注地盯着桌上的军事布局图,因为天气太热,沉厚的军装被他干脆系在了腰间,上身打着赤膊,露出凸凸的肌肉。
“将军,又没有水了。”先锋军慌慌张张的进来禀报,干白的脸上,是缺水与酷热造成的病色,“你小子怎么回事?”唐思修瞪着铜陵大的眼睛,虎势汹汹的瞪向他。
先锋军脚下晃悠了几下,险些摔倒,慌忙摆正了身子,他扶着桌案,舔着嘴唇,哭丧着脸,“不止我,外面好多人都中暑了,不,不行,我也快挺不住了。”
他眼前一黑,一头撞向唐思修白花花的胸口。
唐思修用手一挡,一只热呼呼黏哒哒的脑袋瓜子挤进了他的大手,“真没出息,这就身子骨还敢出来打仗。”他一边念念叨叨的鄙夷,一边把手下堪比小鸡仔的身骨随手丢在了帐内唯一的床铺上。
唐思修撩开大帐,冲鼻呛了一大口的灰尘,几匹骠骑大马从眼前狂奔而过,唐思修连在地上吐了好几口唾沫,瞪着大眼睛,指着马背上的那个小身影就大吼,“沈翊,你个小王八羔子,又溅老子一脸土,给老子滚下来!”
马背上的小身板慌忙扯住了马缰,一声长长的嘶鸣后,他连滚带爬的下来,快步跑到黑着脸的唐思修面前,唐思修二话不说,一个锅盖掌下去,就往沈翊的脑门上招呼。
沈翊忙是拿了手挡,边挡边求饶,“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的,小的没看清您呀。”
唐思修一脸不悦,老子这么高大英勇伟岸的身影,你也能没看到?脸色黑了又黑,他哼了一声,问,“天这么热,你小子不好好呆在伙房,风风火火的跑哪儿去。”
沈翊扁着嘴道,“去找盐。”
唐思修又是一瞪,“找盐,找什么盐?”
沈翊老老实实的回答,“叶大哥说了,现在天气太热,又没有多余的水供大家饮用,就要多用点盐,不让身体里的盐分流失。”
“行行行,什么乱七八糟的。”唐思修是个大老粗,最烦文化人的那一套,那叶九的那套就更是看不顺眼,反正,自从那个叶九出现在他的营帐里之后,他就没有一天顺过心。
管他是不是长得斯斯文文一点不粗!管他是不是做的一手好饭!管他是不是救过谁谁谁的命!成天脸上勾着那抹笑,就让他浑身发怵!
唐思修越想越不痛快,见眼前的小身板顶着大太阳快晕过去的模样,大老粗也动了那么丝恻隐之心,“成成成,快滚吧!”
沈翊得了释放令,一下来了精神,一骨碌就爬到马背上,一扫马鞭,直奔方圆十里内围海的小沙岛而去。
唐思修又无端吃了一脸的沙子,怒火滔天的瞪着越来越远去的小身板,握了握拳头,转身冲着唯二之一的军帐——伙房里走去。起初他们扎营在此,因为条件限制,只准备扎一个主帐的营,其他士兵就凑合着在外面找地过夜。
反正在这个干旱的要命的天气,打雷下雨的反倒能让人活命,但就在军需如此紧缺,他下了如此英明神武的决定之后,有了提出了异议,并且还是跟着唱着反调。
那是唐思修第一次在自己的军帐里看到这么一号人物,有点黑,不,不是有点,是黑的让人讶异,就连他这个成天暴晒在太阳底下的大老粗也没本事黑成这样,但就在这样一张黑脸里,一双眼睛显得特别亮,直勾勾的盯着人能让人不敢回视,长得嘛,不得不说,很耐看,就是身板小了点,用唐思修的话说,就是没个大男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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