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芳自嫁进府中之后,就一直循规蹈矩,心底发誓是要抛弃过去,重新好好的过日子。因此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她骨子里是个喜欢安逸顺命的女人,心想着,就算老爷真的对她没了那方面的兴趣,她也不打紧,至少在名义上她还是府中的三姨太,一辈子是吃穿不愁的。
仅仅是那样,她也是满足了。
如果没有无意间撞见那种污秽的画面,她大概现在还过着那种浑浑噩噩的日子。
自古以来,男女间的情事乃阴阳调和之理,再妥当不过,但凡事皆有界限,界限不可逾越,一旦跨过,那就是大逆不道。老爷早已过而立之年,直逼不惑,喜女色真正娶进家门的却少之又少,因此膝下子女也是不多。
除却一个自小送出门习武的小儿子之外,身边就只有一个刚刚及笄的女儿。大小姐性子娇弱,一双水曈像极了她当年奉阳第一美人的母亲,因自小体弱多病,对外人便说是养在了深闺里,鲜少有人真正见过那大小姐的模样。
阮芳却是见过的,在她进门的那日,那大小姐就坐在新房的屋子里,一张苍白脸没有血色,老爷搂着她的肩让人将她送了回去,回头又一脸笑容的告诉阮芳那是他女儿。
那时候他的眼睛里有着迫人的寒意,阮芳却因为初为人妇的羞怯,没有在意。后来她每每回忆起那日大小姐看她的眼神,她都觉得不寒而栗,那个眼神麻木而空洞,却似又在眼神的深处藏了一个恶魔,讥讽着当时的她。
那日她完全是傻了,无意间撞破的画面,冲击了眼球,崩坏了她的心肺,几乎颠覆了她这辈子所有的认知,她第一次觉得男女之事那么令人作呕。她仓皇逃离,她知道大小姐看到她了,她控制不住的呕吐。
吐到一半,就听到门砰的被撞开,老爷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
他衣冠整齐,但那副模样却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阮芳忽地反应过来她怕是要没命了,她撞破了他最大的秘密,他断然不会再留着她。
一瞬间,对生存的渴望令她从来趋于安逸的大脑活络了起来,她想到了可以保命的方式。
她疯了。
抬起头对上老爷视线的顷刻,她就已经不是阮芳了。
她装的实在太逼真,连生性多疑的老爷也相信了,他终究是没有杀她,留她在府邸自生自灭。
但属于这个家族最丑陋的秘密依旧存在,每当午夜梦回,她想起那一日的场景,就咬着手腕哭,咬的鲜血淋漓,而后不断的用那些伤口来提醒自己。
她是个疯子。
久而久之,连她自己也不由相信她其实是个疯子了。
后来,她在小厮里听到了另一个版本。
三姨太被采花贼玷污了,一时没想开,就疯了。城里多出了一个采花贼,但阮芳知道,再可恶的采花贼,也比不上这座府邸的这一只。
“你能带我离开这儿吗?”阮芳不停地垂泪,泪水冲开了她脸上浓郁的妆容,显出一张苍白却精致的脸来。
她到底曾经是美好过,哪怕容颜不若往昔,也是一个美人。
“可以,但不是现在。”叶宁道,由始至终,听完这个故事的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从容,也许,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后,再强烈的伦理冲击都不能令她闻之变色了。
“你真是我遇过最特别的人。”阮芳微微笑道,她的轮廓因叶宁的话而变得柔软起来,“我要是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她轻轻叹道。
叶宁看向她。
阮芳喟叹,“早些遇见你,我就不必受这些苦楚了。”
叶宁微微拧眉,道,“天晚了,我该走了,你早些歇着吧。”
“答应我的,你可别忘。”叶宁离开之前,阮芳的脸上仍旧是化不开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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