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宫廷里的水花和波澜同样被强行压制下来。自此刻开始,没有人会再提起郭镛这封奏折,也没有人会提起郭镛这个人。不过,东厂对于此人的调查才刚刚开始,而皇帝陛下也将这个名字默默地记在了心底的小账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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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帝后便告退离开了仁寿宫。回到坤宁宫后,朱祐樘却并没有急着去乾清宫,而是牵着张清皎坐在了东次间的软榻上。他给萧敬与何鼎使了个眼色,他们便无声无息地将所有侍奉的女官以及宫女太监都带了出去。瞬息之间,偌大的坤宁宫内便只剩下帝后二人。
酝酿了片刻后,皇帝陛下终于选择了第一个问题:“皇后,祖母召见你的事,你怎么不与我说?反而独自一人生着闷气?”
“万岁爷多虑了,臣妾并没有生闷气。”皇后娘娘答道,微微抬起眸,“祖母召见臣妾,让臣妾负责采选之事,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臣妾从未处理过此事,所以当时有些烦恼该如何行事罢了。倒是不知道,竟让万岁爷生出了误解,都是臣妾的不是。”
朱祐樘静静地望着她,仿佛想从她依旧不动声色的脸上寻出她真正的情绪。他有些不明白,为何他都已经这样直白地问了,她怎么依然不愿意表露自己真正的情绪。“真的么?你听见此事之后,心里便没有半点想法?”
“为万岁爷充实后宫,绵延子嗣,本来便是臣妾的职责之一。”张清皎的长睫轻轻地抖了抖,“臣妾明白,臣妾不仅仅是万岁爷的妻子,更是万岁爷的皇后。没能给万岁爷怀上皇嗣,臣妾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祖母急着想抱曾孙的心情,臣妾也能够理解。”
“是么?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不知为何,朱祐樘忽然觉得,她满口的“臣妾”听着有些刺耳。他以前尚且没有太直观的感觉,但眼下听着,便仿佛她在用“臣妾”这个自称与他划清界限一般。每一次自称“臣妾”,她都似乎离他更遥远了几分。
“”张清皎沉默不语。他的问题,让她险些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与冲动,想将她这些天真正的感受都尽数托出——可她不能。她不能冒险,她不能寄希望于帝皇的爱情能持续一生。若是荷尔蒙的吸引仅仅只持续一年两年,那她今日所说出的话,便将是日后所有怀疑与猜测的根源。
历史故事,皇帝这种生物的与众不同,这个时代无数女人的遭遇与经历所有一切都告诉她,她绝不能轻信他的感情。他的品性值得信任,他是温和宽容的人,可她不能将一切都托付给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能一厢情愿地相信他们必定会相爱一生、相守一世!
相爱一生,相守一世,在现代都是不切实际的童话,都是只有极少数人才能享有的传奇,更不必提如今——更不必提皇帝了!
“很好,朕明白了。”朱祐樘拧着眉,站起身来,“皇后,你不相信朕。”
“不,万岁爷误会了,臣妾相信万岁爷。在这宫里,臣妾不相信万岁爷还能相信谁?”张清皎猛地抬起首来,脸色略有些苍白,更仿佛有些被切中内心深处的秘密所带出来的心虚。这是她头一次听见他在两人相处的时候自称为“朕”,而这个自称毫无疑问意味着: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他正在与她拉远距离。
“可在朕看来,你相信身边的肖尚宫、沈尚仪,更甚于朕。原来,朕这么不值得皇后信任么?真是遗憾。”说罢,朱祐樘近乎自嘲地笑了笑,转身便离开了。张清皎嘴唇轻轻地动了动,眼睁睁地望着他离开,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走到坤宁宫门口的皇帝陛下没有听见任何声音,眉头皱得更紧了,浑身都笼罩着阴云。但他并没有止步,而是径直越过交泰殿,往乾清宫行去。萧敬与何鼎都不曾见过如此情绪不佳的皇帝陛下,默默地跟在后头,谁都没有言语。
坤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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