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仿佛满怀期待却又时刻都准备着默默地支持晚辈成长的家长。
或许,方才那些问题便是他对她的试探?是他给她出的考题?她给出了合适的答案,通过了这场测试,所以这位曾经对她尊敬却并不亲近的老人才会渐渐转变了态度?如此说来,从眼下开始,他们应当算是真正开始互相信任了罢?
想到此,张清皎轻轻勾起唇角,眉眼间的笑意也更显得亲和随意:“既如此,那我便说说接下来的安排罢。如今最为紧要的便是,揭露纪氏兄弟冒认皇亲的事实。但我们目前所收集的证据并不算齐全,因此不能由我们来揭破他们。而是须得让了解底细的人进京,揭露他们的真面目。”
“纪氏兄弟进京之时,我便让竹楼先生给李广写了信,让他暂时放下连山县之事,去隔壁的贺县仔细查访纪氏兄弟的底细。相信李广迟早能找出证据来,证实这两兄弟是冒认之辈。不过,最近眼见着纪氏兄弟如此气焰嚣张,欺瞒万岁爷,坏纪家的名声,我的耐性也已经被他们消磨干净了。所以,我想兵行险着——”
怀恩微微眯起眼:“皇后娘娘想行甚么险着?”
“以毒攻毒。”张清皎淡淡地道,“纪氏兄弟不是在酒后吐真言,透露当地还另有冒认孝穆太后亲眷者么?此人眼见着纪氏兄弟得了荣华富贵,想必心里应当很不好受罢。”只要是心有贪欲者,心里必定不可能平衡:凭什么都是冒认者,纪氏兄弟能进京封官,风风光光,他却不行呢?都是冒认者,谁也不比谁更理直气壮,为何得到富贵荣华的不是他呢?
“只要稍加鼓动,此人必定抑制不住内心的嫉妒与贪婪,定会跳出来指认纪氏兄弟是假,自己才是真。纪氏兄弟哪里容他坏他们的事,一定会反击他是假,他们才是真。”所谓狗咬狗一嘴毛,这些人又不是什么久经风雨的老狐狸,急得跳脚的时候,哪里还记得自己都撒过什么样的谎言?
“惶急之下,他们便会暴露出各种破绽。万岁爷也绝不会容忍他们互相攻击,将认皇亲之事当做儿戏,定然会着人仔细调查,也不会像如今这般信任他们、关怀他们。到得那时候,我们再将自己的怀疑对万岁爷和盘托出,让李广收集证据,将这些冒认者都处置干净。”
怀恩思索片刻,点点头:“老奴觉得,皇后娘娘此计可行。既能处置纪氏兄弟,还能处理其他冒认者。最为重要的便是,万岁爷以后应该会更冷静地对待孝穆太后的亲眷之事。不过,想来若是知道真相,万岁爷定然会很伤心罢。”
“当初我没有在开始怀疑纪氏兄弟的时候便告诉万岁爷,便是不想让他在最高兴的时候,猛然受到伤害。”张清皎低声道。一瞬间从天堂跌到地狱的滋味实在是太难熬了,所以她才选择了隐瞒。相信怀恩也是出于同样的顾虑,才并未及时禀报。“也不希望因着我不够谨慎,贸然判定他们是假,反倒让万岁爷虚惊一场。”
“眼下,万岁爷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了。相信再过一段时日,等到言官频繁弹劾纪氏兄弟做不法事的时候,他对他们的怜惜定然也会因他们各种胡作非为而减少。待到冒认之事揭露,他应该便能接受现实了长痛不如短痛,冒认宗亲之事应该趁此机会彻底解决才是。否则,日后必定会遗患无穷。”
“娘娘说得是。”怀恩轻叹一声,“不过,到得那时候,还请娘娘好生宽慰万岁爷。寻访不着孝穆太后的亲眷亦无妨,太后娘娘地下有灵,定然也不会怨怪的。若是被恶人冒认了,败坏了纪氏的名声,才是给孝穆太后抹黑。”
“万岁爷只是希望能通过封赏纪家好好补偿孝穆太后罢了。于他而言,照顾纪家人也不仅仅是满足孝穆太后的遗愿,更像是补偿自己未能亲自奉养孝顺娘亲的遗憾。因此,他才会如此高兴,才会对纪氏兄弟深信不疑。”张清皎垂下眼,“归根结底,不过是移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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