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说的这些她相信,因为她曾经在那个月夜僻院中亲眼目睹了师傅的那一舞,那足以让漫天群星也为之黯然失色的惊天一舞。
正是这一舞为她开辟了一个无线广阔的新世界,使她陡然发现,原来世上真有那样一种能让女子也舞出天地奔涌,江河倒流之至大至刚气势的舞蹈。
那是当之无愧的健舞之王!
师傅说,她有天赋。柳眉相信,因为虽然学此舞蹈仅仅月余,但她对这种舞蹈却已有了血肉相联,甚或灵魂悸动的亲密。每每一舞练起来,她便能全身心的沉入其中,甚或连唐松的影子都彻底的忘却。
就像一个迷途很久的孩子看到了远处家门的灯光,虽然距离是如此的遥远,但深处暗夜中的她却已彻底的走出了迷茫,认准了方向。
如此清晰的心灵感应,这不是天赋,是什么?
事已至此,柳眉便不想,也根本不忍舍弃这样的一个机会。为了这个机会,她愿意追随师傅远赴无数宫人口中恍然如蛮荒之国的“孙波”,愿意在那个终年冰寒的高原之国苦守四年。
去了,是四年之苦。
不去,或许就是一辈子的后悔!
柳眉不是个喜欢后悔的人,所以自打定这主意后尽管同住的那些学徒们看她时目光怪异,她自己却很安然。
然则,这份安然与无悔却在此时,在见到唐松,在知道唐松能将她接出冰寒的深宫,在听到唐松对她此后生活的美好安排后无可避免的动摇了。
尽管凭借着天性的执拗,柳眉还是说出了想报名前往孙波的想法,但她的心却很乱很乱。
感情与理想
在这两样对柳眉而言最为重要,已成为其生存意义的物事中该如何抉择?
这一刻,柳眉很茫然,很无助!
听完柳眉的想法,唐松当即“啪”的一声拍案而起,“不行,不能去”
回想起过往一年多的分离,想起这一年多所经历的坎坷曲折,尤其是莫名的想起后世那个相恋四年,无数次陪着她去琴房,她却最终毅然决然的飞往了维也纳的音乐女孩,唐松的心里就像狠狠的插进了一根刺,旧创新伤,痛彻心肺。
又是四年
又是一个音乐女孩
穿越一千三百年的时空,似乎又是一个轮回。
后世里,那个信誓旦旦会回来的音乐女孩再也没有回来。
眼前,柳眉呢?
因为心中的情绪太激烈,以至于在柳眉面前历来都很轻松惬意的唐松此刻连坐都坐不住了,拍案而起后,便在亭内来来回回疾走不停,口中语速惊人,“不能去,决不能去。吐蕃高原那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肉煮不熟,水烧不开,气儿都喘不过来,你的苦还没受够?你在神都自有我照顾你,去了那里之后呢?”
看着眼前很陌生的唐松,听着他这连珠般丝毫不容人接口的话语,柳眉感觉很幸福,与此同时,心中的纠结却是更深了。
去?还是不去?
唐松,还有那健舞之王的梦想都是她生命中最珍贵,都不想舍弃的。
这一刻,连柳眉自己都觉得她很贪心,贪心到什么都想要。
唐松说完,亭子里竟然沉默了起来,不过这沉默之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打定主意的柳眉缓步走到唐松面前,“不去,我不去了”
“嗯”发泄后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的唐松伸手捋了捋柳眉的头发,“那地方真是太苦了,不去就好”
两人复又坐了下来,边小口的喝着波斯酿,边如之前那样随意的说着话。
只是,此时再没有了之前随意闲话时的那种气氛与感觉。
柳眉虽然尽力的很欢乐,但她这种勉强唐松能清楚的感觉到,还有她那不时的走神与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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