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床。微眯着眼,头顶月光晃动,不一时,那月光又缓缓沉到床上,朦胧间,耳边只闻一阵幽怨笛声,慕容白以为做梦,翻身坐起,只见四下空荡荡地,入云龙尾巴蜷着,脑袋埋在翼中,在床沿上打着盹。
四下望了望,并无杂音,过一刻,正准备躺下时,笛声又起,桌上烛光也跟着笛声抑扬顿挫地跳动着。慕容白心下奇怪,披着外套,圾着些,循着笛声,一路过了竹林、石桥、杏树,到山外往下看时,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人,站在雅兰居前的松树下,嘴边横着笛子在吹。
慕容白在远处看不清楚,一路下去,近了一看,心下骇然,原来是幺叔在吹笛,只是他一反往日常态,身着干净白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面上飘动的胡须,扫着肩头衣襟,笛声幽怨。
慕容白连忙拱手道:“幺叔,你怎么会在此吹笛?”
幺叔仍吹着笛子,斜眼看了,见是慕容白,花白眉毛挑动一下,也无其他动作。慕容白见他不理,也自无趣,正准备转头离开,看了看天边浮动着一团轻云,那云朵轻飘飘地荡着,一时遮住半边弦月,一时又散开一边,无所适从。
慕容白叹了口气,想到此时自己正如这寂静夜色,身值空山,虽山中人丁兴旺,却无人为伍,如果这世间,所有人便如这悄然月色,轻淡、虚静,又何必有这诸多贪嗔痴念。
转念又想到自己母亲,生死难卜,别说与其共享天伦,便多望几眼也好。只是生而为人,自己又何尝不想孤高一世,但月虽轻,梦已远。这天地,沧桑浮沉,终有一日会老去所有人,这明月,赏得一时清净,他年怎能再续?
耳旁笛声渐次哀怨,仿如一声声哀叹,那声音中悲叹、忧戚、伤感,似有无尽繁杂思绪缠绕,解不开的,终是往事沉沦。
笛声停了,慕容白已靠在松树枝干上,幺叔将笛子放进身后的笛套里,挺直了身子,问道:“你是谁?”
慕容白怔了一下,道:“我是慕容白啊,太白师傅门下的弟子,我们见过的,怎么幺叔忘了。”
幺叔笑了笑,满脸慈祥地道:“幺叔?你说那个疯子?那只是我再尘世中修行的皮囊罢了,今天是十月初一,许多事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慕容白左顾右盼地看了看幺叔,只觉面前这人跟幺叔举止神态截然相反,心里也泛起嘀咕,道:“那你是不是幺叔?”
幺叔转过身,望着天上的明月,道:“也是,也不是。”
慕容白呃了一声,随即想了想,也就是个名字而已,这山上的人,我多半不识,见到便叫师兄师姐,又有什么关系,便点点头,拉了拉衣襟,道:“那我便叫你幺叔,顺口。”
幺叔见慕容白并不细问,倒是诧异了一下,眼中精光一闪,微笑着露出一排稍有些泛黄的牙齿,道:“你倒是随意,不像你那师傅,做事虽沉稳,但未免刻板,一套一套的,想这山上的人,循规蹈矩,你倒是另类了。”
慕容白束了束凌乱蓬松的头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事实绝对,一板一眼,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至于我嘛,放纵惯了,性子是野些,父亲说我属猴,正对了猴子脾气。”
幺叔笑了笑,伸出布满皱纹的手,在慕容白肩上拍了拍,道:“正好,正好,这才对我的脾气。”说着只见天边那团轻云,被风一吹,一下挡住所有月光,四周顿时暗了下来,面前的幺叔,目光霎时又恢复了往日的呆滞,腰也像霜打的茄子,一下便弯了下去。
慕容白连忙上前扶起,叫道:“幺叔,你怎么了?”
轻云散去,弦月露出来,照着两人的影子,幺叔哈地一声,跳起身,咧着嘴,淌着口水,叫道:“你这个龟儿子,叫叔叔好找,待我抓住你,定要你好看。”说着指着自己脚下的影子,一滚一爬地追了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山中。耳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