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进顺贞门就停了下来,在柳儿的搀扶下,我小心翼翼的下了车,钟粹宫的小苏拉带领我们一路往前走。空旷旷的甬路,让原本酷寒的西北风更加刺骨。我紧紧捧着手炉,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不用来请安,否则,累不死,冻也冻死了。
绕过御花园没走多远,就到了钟粹宫。留柳儿和芳儿并几个小丫头在外殿候着,照规矩先去正殿给惠妃娘娘请安。
穿过明间,进了里边暖阁,扑面而来一股子甜暖气息,热腾腾的,带着些果香。本住在偏殿的良嫔也在,她们两个人正坐在暖炕上看内务府送来的新鲜花样子。
宫女帮我脱掉斗篷,我恭恭敬敬的下跪如仪,给两位额娘见礼。
惠妃命宫女将我扶起来,笑道:“瞧冻的这小模样,可怜见儿的,赶紧到炕上暖和暖和。”良嫔也笑着招呼我过去坐。
我坐在炕沿上,看着她二人手里拿的各色衣料,帮她们选了一些,也有认同的,也有被她们驳了的。陪二人闲聊了一会儿,听她们回忆过往,说到已不在世的温僖贵妃,又谈到前些时老十家新添的小阿哥,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惠妃看看良嫔,对我正色道:“呀,我虽不是老八的亲额娘,可他毕竟在我跟前儿长了那么大,照理说有些话我也该讲。况且,你婆婆为人性子弱,又最是和气不过,万事也不愿意开口。说不得我就来做这个恶人了。”
我忙从炕上下来,肃立在当地,恭谨地说:“媳妇恭听额娘教诲。”
惠妃叹口气:“,你是个灵秀的人,额娘想说什么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你们府里太过清静了些,眼瞅着连老十四那儿都有了小阿哥。可老八至今还没个一男半女的,外人看了也不好看不是?”
我低着头,心里暗想,这种事情也不是我能着急的吧?
“你这两年一直无所出,那个马尔泰氏,自从两年前小产,至今也是毫无动静。”她又叹口气,“自从你进门,也不见老八再纳新人,我送过去的丫头,他也就真当丫头那么用。”
听了这句话,我差点笑了,的确,包括我屋里的二等丫鬟石榴和蒲桃,据说也是惠妃送过去的,听名字就知道用途是什么。要说古人也手,闺房内闱的事情讳莫如深,可对于那种事的副产品,比如子嗣什么的,说起来倒是毫无顾忌。
“这个事情,知道的呢,说老八跟福晋琴瑟和谐,感情好。要是不知道的,穿凿附会,捕风捉影的说什么惧内倒也算是好听的,就怕有人胡说些八福晋残刻,容不得人,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惠妃的语气似是开玩笑,可我却听得直出冷汗。
我屈膝跪下:“额娘,惶恐!”说着,顺便挤出两滴眼泪,“媳妇虽然愚笨些,自幼也是读过女则女戒的。媳妇纵然不晓事,这却是万万不敢的。”
“傻丫头,快起来。”良嫔温和地说,“你惠额娘就是这个脾气,”说着,又对惠妃说:“姐姐,瞧你,这话说得我听了都惧怕,何况还小呢,看媳妇给吓得。”
我站在炕下,良嫔拉住我的手,略带抱怨的看着惠妃。
惠妃白了她一眼,又看着我说:“瞧瞧,眼见着你们可是亲婆媳,我就是外人了?我也真是咸吃萝卜淡心。”
我忙伸出另一只手握住惠妃,陪笑道:“惠额娘,您这话可真是让伤心。自己的额娘去得早,把两位额娘都当做自己的亲娘呢。两位额娘是训也训得,骂也骂得,若是气急了,便是打也打得的。”我又凑近了笑着说:“自然,疼也是疼得的。”
惠妃噗嗤一声笑了,拿手指着我的额头,对良嫔说:“看看这个小猴崽子,在外头也是当家的样,偏生在我们这里,总有千奇百怪的招数,让人哭不得笑不得的。”
一通说说笑笑,刚才的事算是暂时揭过去了。不过我知道,只是暂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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