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音要扶着沈念心回到床上,撂帘子,悬丝断脉。结果被沈念心拒绝了,靠坐在小榻上说什么都不起。
于是聆音让听雨往小榻前头摆座插屏,结果也被沈念心以“太麻烦,不方便”拒绝了。
莫如是进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沈念心一身闲适地坐在小榻上笑容妍丽的闺秀模样。周身气质温婉柔和,倒是和他从前听说过的那些传闻很不一样。
在这之前,莫如是来安国公府给沈念心看诊,从未这样“坦诚相见”过。当时他给她处理脸上的伤口,也是在她发了高热昏迷不醒的时候。若是她醒着,便都是隔了帘子幔帐悬丝诊脉。
所以这么打眼一瞧,沈念心那张姿容上乘的脸上多了一道碍眼的伤,还能笑得那么坦然自若,倒真是让莫如是有些刮目相看了。
“大姑娘瞧着气色不错,这样很好。心态放松也有助于伤口恢复。”莫如是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了红丝出来,正要请聆音给沈念心系上,结果沈念心直接从聆音手里接过那团丝绒线,明目张胆地塞到袖口里了。
“莫大夫不必拘礼。”沈念心说着,拽出一条丝帕盖在手腕处,“这样就好了。”
莫如是:“……”还真是不拘小节啊……
而沈念心对莫如是有些尴尬的表情浑不在意,眼睛直直地盯着莫如是的脸和手,好像青楼楚馆里的恩客们的眼神轻薄。
莫如是不着痕迹地抻了抻袖口,手往袖子里缩了缩,然后又从药箱里取出一条丝绒线交给聆音,沉声跟沈念心告罪。
“沈姑娘,于礼不合。”莫如是虽然沉迷医道,心怀仁意,认为医者治病救人就是苍生平等,但是对于病人是未出阁的女子这种情况,该避讳的也还是知道避嫌的。
沈念心抽走了帕子,知道这是为难莫如是了,心里暗忖着,这莫家的家风倒是历经百年也没有丝毫颓败,子子孙孙们反而越来越像样了。
“我是瞧着莫大夫气色极好,想讨教一两个方子也调养调养。”沈念心本就不在意这类小节,不过心里估摸着,说不准莫如是这是把她当成豺狼虎豹了。
“沈姑娘本就是倾城之姿,底蕴极佳,无需刻意调养。”莫如是碾着指间的丝绒线,略一沉默,道:“沈姑娘这两日恢复的不错,想必很快就可以大安了。”
沈念心顺手解下手腕上的丝绒线,“莫大夫这话便是敷衍了,可是有好方子不舍得割爱?”
不怪沈念心对莫如是家的方子如此执着。前世她还是皇后时,虽然并不得桓成帝那渣男的宠爱,但是作为一个后宫女人,最基本的保养肌肤她还是很看重的。
沈念心早年在漠北边关风餐露宿,虽是女子但跟糙汉子也没什么分别了。做太子妃那会儿,跟桓成帝还是夫妻和睦共患难的时候,对于颜色容貌倒也没有那么在意。而桓成帝登基之后,后宫的女人就越发多了起来。
她这才渐渐发觉,原来所谓夫妻情分还真的比不上那些个年轻妃嫔的嫩脸蛋儿。
她不必费尽心思讨好桓成帝,于是终日倒也得闲,所以自然也有很多空闲时间保养肌肤。有句话说,女为悦己者容,沈念心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虽然她的“悦己者”是她自己,但是如何在深宫之中让自己活得自在高兴,是沈念心上辈子热衷了三十年的事业。
而当时太医院里,专门为栖凤宫随侍的太医就是太医院院首莫闻,倒是给她研制不少美容养颜、滋补减龄的好方子。而那莫闻,也就是这莫如是的祖上。
所以沈念心惦记的是,若是能从莫如是这儿讨来几张好方子,她也好拿去讨好尚书府那位并不怎么待见她的舅母啊。
这么想着,沈念心就顺手摸了莫如是的手一把。
莫如是:“……”所以他这是被非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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