鹓雏缓缓转过身,在玄黑的“野餐布”上蹈地踱步,两条遒劲纤美的长腿前后交叠,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穷凶极恶的刽子手心头,愣是把工整平坦的玄旗踩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坑,而且、特么不合脚丫子得大。
“没什么,”鹓雏不咸不淡地一笔带过,低头蹙起额眉,若有所思似的。
韩芝笯不好再问,只好踌躇下手中的动作,冷场的尴尬让她不知所措。
鹓雏没有在意身旁,自顾凝神着脚下的东西,许久才复又风轻云淡地开阖着美喙:“你口袋的东西,能拿出来让我看看吗?”
“口袋里的东西?”韩芝笯惊诧了一下,反射性摸着口袋,恍然大悟:“啊!这个、你怎么知道!这是白素贞……等一下!我怎么觉得叫她这个名字特么地有种乱入的错觉啊!还是叫白樱吧!”虽然以自己的情况,跟历史悠久的妖魔鬼怪和科学严谨的现代文明交叠相处早已经适应了这种异样,但是碰到这种妇孺皆知、大名如雷贯耳的大人物还是有些消化不良。
她一边掏着口袋里的褚色木匣,一边说道:“这是她给的,你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吗?安济坊知道吗?就是西安著名的中医医院安济坊,她居然是那里的院长耶,吓死宝宝了!”
鹓雏正身看着,仿佛预料之中一般波澜不惊,“你去那里,可是为了买南通蛇药,解体内的毒素吗?”
韩芝笯摊手耸肩愕然反问:“我的行为很明显吗?”
就闹不明白了,怎么这帮“非人类”各个都知道我去医院的目的,这还有没有隐私可言了。
鹓雏凝着那双金色童眸,不着痕迹地眯起一个角度,对她的腹诽视而不见,“现在感觉如何?”
韩芝笯抬起手臂,活动着筋骨,“呃……好像没事了。奇怪,早上肩膀明明还流了很多血,身体也僵硬得跟块木头一样,怎么现在什么异常都没了,难道白樱说的是真的?我的心脏是七窍玲珑心,可以化毒净血?上君……”
从两者第一次见面,鹓雏已经用那双“火眼金睛”看透了韩芝笯的前世今生,三魂七魄,外皮内骨,自然知道她那颗心脏非同一般,不帮她治疗伤口并任由蛇毒发展恰是为了试探那颗七窍玲珑心已经苏醒到了何种地步。
还好,两道封印、一处结界都完整无缺,里面的东西没有泄露。鹓雏缓缓吐了口幽兰,止住韩芝笯即将脱口的问题,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打开看看。”
韩芝笯愣了一下,呆呆地点了点头:“奥。”
韩芝笯感情单纯,思维开阔,对无关痛痒的问题记忆只有三秒不到,很好被人带歪话题,所以打开盒子,一看到里面鸽子蛋大的莹白珠子,眼睛就直了,再也不管自己这颗心脏到底有多少个洞了。
“好大颗珍珠啊!看宿舍五个人的反应,知道白樱家底挺厚的,可没想到她这么有钱,这一手笔,少说也值百八十万吧!”
鹓雏无语,对那赤裸裸的铜臭思想不置一词。
“这是灵蛇珠,白蛇的内丹。”
韩芝笯一听不是珍珠,便拿出来随意地在木匣子上敲打,不甚在意,毕竟她见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太多了,“内丹?那是什么鬼?”
鹓雏摇摇头。
“丹者,单也,一者,单也。惟道无对,故名曰丹。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谷得一以盈,人得一以长生。”
韩芝笯拿高珠子借微光窥探其内部构造的动作一顿,脸拉得跟鞋拔子似的,抿嘴不言。
“(敢不敢说人话……)”
四月仲春,万物复苏,一切有名无名、可见不可见的生物茁壮成长,所以空气中总是夹杂着各种难辨虚实的窸窸窣窣声,此刻,天昏地暗,风凉气阴,几近傍晚,一人一鸟保持着沉默,竟无形中凝华出滴滴冰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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