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教一层大厅正面平行双分楼梯口处立着一面一百二十寸的仪容镜,韩芝笯拾级下至连接一二楼层的休息平台,转身继续向下后,就与它不偏不倚地相对。她一步一步地向下踏,身体就一点一点地纳进了它的映照范围。
宽大的牛仔喇叭裤下摆堆至白色厚底松糕鞋上,精短简洁的紫色长袖卫衣巧妙收腰,将身体不落窠臼地呈现成“A”字型,明明是淘宝上网购的最廉价过时的衣服,却硬是被她穿出了高端昂贵的感觉,就连已经踢掉瓷片、磕掉防滑条的台阶也被她那前后交叠的高挑长腿踩成了T台。
韩芝笯脸上挂着笑,手里拎着包担在肩上,心中难以言喻地高兴。
对!高兴。
为疾风说的一句话。
然而,当她此刻的样子整个纳入仪容镜、映进她的眼眸中、又落在她的视网膜上,她顿时凝固了。
镜中的人是谁?
跟她容貌一致,但肯定不是她,她也不认识!
你是谁!
韩芝笯心脏骤紧,无声地低吼起来,某种莫名其妙的恐惧蓦地倾袭全身,直抵心底最幽暗晦涩的脆弱。
韩芝笯瑟瑟发抖,这一刻,她甚至有种迫不及待求死的欲望。
蓦地,在她一个微不可查的崩溃中,她在镜子中看到了一个与“她”刚才气质极为相似的女生,一个紫色长发、头戴三根水晶紫梅笄、身着一袭暗紫长旗袍的女生,因为目光森冷,表情怨怼,原本矜贵高傲的碧玉女王看起来就像是啖食人肉的罗刹娑。
韩芝笯颤栗着瞳孔,汗不敢出,当她的目光对上女生右手里的东西时,身体开始难以自持,失重跌坐在了台阶上。
镜子里的人又变回了她原本的样子,狼狈可笑的样子,甚至比以前更加下贱落魄,她尝试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失去了知觉,连动一动手指这种轻而易举的事都做不到。
她僵硬着脸面,绝望地留下了眼泪。
她不认识那个女生,也没见过那个女生,可她见过那个女生头发上戴着的东西,它叫“紫梅四笄”,百度上搜不到消息,妖魔鬼怪人神兽也没听说过,但她就是知道那副发笄。那个女生头上戴着三根,另一根攥在她的手里,上面还沾染着栗色的液体,如果梦里看到的发笄就是那根,那些液体该是、血……
韩芝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痛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绝望,仿佛她生来就是孽障,就是罪恶。
她没有十六岁以前的记忆,所以不明白自己现在的这个想法是否合理:她怕某一段记忆,可是,却也强烈地想要想起那段记忆。
韩芝笯就那样坐了一会儿,等着心潮沉落,等着身体恢复。自有记忆以来,她第一次对过去有了认识……
如果那是自己记忆的话。
韩芝笯站起来,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捡起“蝶恋花”,规规矩矩地走出了教学楼。
疾风从上一层的楼地面穿下来,站在韩芝笯瘫坐过的地方,低头深深拧起了额头:六年都不曾有过动静的记忆,怎么突然就开始变得骚动,她最近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疾风快速梳理了一下近一个月经历的事,然后做出了决断。
它看了一眼即将消失在楼门口的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虽然很惋惜一个优秀的祇士被埋没,但是为了遵守契约,它还是不得不谨慎处理。
疾风动身穿过墙壁,朝反方向跃起,它要回韩宗宅一趟,拘监韩芝笯不是小事,不光是限制人身自由引起的社会影响问题,还有它能不能办得到的现实技术问题,它要借供奉在韩宗宅祠堂里、韩容神牌中暗藏的“无字平安牌”向某位仙家求助。
韩芝笯出了教学楼,脸色就恢复了。毕竟是见惯了怪力乱神,麻木了不公嘲讽,只要她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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