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宣翕动着薄唇,却没能说出话来,他颤抖着扭过脖颈,视线在无以复加的痛苦中卑微地下沉着。
韩芝笯摇了摇头,怅然遗憾道:“宣儿症结非身体,乃心也。”
甄宣精神一震,随后便又无可挽回地涣散开来。母亲怀他时,有个老和尚预言说“次子命薄,岁不过一帙”,经历那么多,他也明白“一帙”的确是他的大限。老和尚三缄其口的因果也是他默认屈服的因果,所以不怨不恨,不诉不泣,旁人也概不知晓。但他知道,面前这个人该是什么都知道了,老和尚知道的,长姐知道的,他知道的,甚至他们都不知道的,她统统都知道。
长姐说的没错,韩芝笯是个特别的人。
甄宣沙哑着声音,断断续续道:“我也不想死……只是……不得不死……”
他抬手捂着心口,“执念在这里……”
然后又指了指头,“而非这里……”
“我根本无法左右……”
他的气息奄奄抑抑,幽幽薄薄,如同行将就木的老者,无尽的苍凉与凄楚。
韩芝笯噙着下唇,狠狠地攥紧了拳头,胸中沸腾起的戾血,喧阗嘶嚎,暴躁凶恶,但最终,还是被她的无助强行压制了下去。
韩芝笯怒然起身,甩过手臂,忿忿走出了房间。
她看了一眼躺在拐角处哭得精疲力尽却依然流泪不止的甄洛,突然落荒而逃。
甄宣对于死亡在意识里有抗拒,但还是抵不过心里的偏执。一千年,足够时间销磨魂魄里的一个记忆,却依然撼动不了它根深蒂固的一个执念。
韩芝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对白樱,对甄宣,对甄洛,都是由衷的力不从心,她谁都说服不了,也谁都拯救不了。
甄洛崩溃的那一刻,她该如何面对。
韩芝笯回到学校时天已经黑了,有许多妖魔鬼怪出来活动,她魂不守舍,步履虚浮,一连踩了好几只小妖精,但大家见她脸色憔悴,都没有计较,只是叮咛她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她的确需要休息,今天一天,从身体到心理,她都前所未有得疲惫,推开宿舍门时,她甚至没有力气抬起视线去注意里面的人。
殷秀秀见她状态不对,迎面将她堵在了门口,沉声问:“你今天是不是去找甄洛了!”
韩芝笯实在没心思跟她纠缠,便轻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打算绕过她走进去。
殷秀秀一把紧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就欲往外走。
这时,韩芝笯的手机铃响了,依然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第三章》。
韩芝笯用另一只手从包里拿出黑屏手机,滑下键扭接通,因为那一只胳膊还被殷秀秀固执地握着,所以这个动作做起来颇为费劲。
“你好……”韩芝笯垂着头,无精打采。
“韩芝笯吗?我是陈思!”电话里的声音很急躁。
韩芝笯眉心耸.动,不详之念立即攀附上来。
“甄宣不行了,你快过来,甄洛已经崩溃了,不停地在做过激的事,我怕我控制不住她,你快过来,”陈思声带颤抖,呼吸粗重,整个声音像破旧风箱拉出来的一样,旁边还不时响起东西撞击碎裂的声音。
韩芝笯蓦地抽回胳膊,双手握紧手机急忙喊道:“你看住她,甄宣的事交给医生,我马上过去!”
说完,直接将手机扔进包里,转身就往楼下跑。
殷秀秀落在后面激愤地喊叫咆哮,整层楼的人都因此被引了出来,大家诧异地看看平静的楼梯口,再怪异地看看她,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在意识里生根发芽,浇点水就能长成参天大树。
韩芝笯跑出宿舍楼后,直奔学校大门。
天已经黑,从临潼到西安的大巴车基本停运了,“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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