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产生的影像?
不管什么,都不能让韩家的拘监者发现。
韩芝笯振臂一挥,转身施然缓步。二尺二长的衣袂迎风鼓动,三尺半长的直领大氅翻腾滚涌,三千青丝翩翩欲飞,白绢中单曳地游移,整个人看起来风姿恢弘,气势磅礴。
她径直出了“梳妆阁”,左拐直行十五步,在三岔口处右折,二十三步出配房,然后延着抄手游廊又回至了门厅。
站在门厅中央,看着遥远相对的三层秦制明堂,韩芝笯没有畏惧,没有犹豫,没有疑惑,仿佛,这个身份、这个地位、这个地方、这个感觉本就如此,她豪气万丈,处之坦然,当之无愧。
绪珠跟在身后,默默地滴下了眼泪。
记忆不在了,习惯还在;感情不在了,性格还在,尊上还活着……
韩芝笯洗漱期间,疾风就在明堂下面等候着,韩芝笯一出来,他便带她踏上基台,进了中央建筑。
中央建筑共三层,第一层每面一厅两室,共十二堂,象征一年十二个月;第二层每面一堂,共四堂,供奉历代韩氏家主;第三层上层台项中央和四角各有一亭,共五亭,供奉五帝。
韩芝笯顺外部木梯入了供奉爷爷牌位的堂室。里面烟雾缭绕,香火鼎盛。
爷爷的牌位位于左侧最后最末,抬眼望过去,几乎发现不了,只不过,韩芝笯对那个牌位上的裂痕和血渍印象深刻,才能一眼发现——一个刻着“韩氏第叁拾伍世孙容之位”的楠木牌位上,赫然留着一滩血渍,嫣红嫣红的,非常刺目,几道裂痕从血渍下皲裂开,横贯全身。
爷爷讨厌她,这是她一有记忆就知道的。平时,爷爷除了教她读书练字会说两句话,其它时间甚至不愿看她一眼。
爷爷讨厌她的理由大概有很多,年纪小、女儿身、不聪明、没自信、软弱无能、因小失大,但最关键的理由还是她能看见妖怪。
从最近得知的真想来想,恐怕还有她的魂魄不是本来的韩家子孙、她的骨是水晶紫梅笄的原因。
爷爷知道她看到的东西是妖魔鬼怪,是真实存在的“生命体”,而且自己也能看见,却不告诉她,还骗她说那是她在胡思乱想,即使被她撞破他跟疾风密谈,也要狡辩说那是她的错觉,她有精神分裂症,她会记忆宫殿、正在自己记忆信息。
所以,从十六岁到二十岁,韩芝笯一直觉得自己不正常,虽然现在也不正常。
爷爷是在她上大二时去世的。那会儿正值七月,大学考试月,天气非常炎热。
考过高数后,韩芝笯有点儿松懈,便去三里河边的荷花池散步。午后黄昏,温度下降,散散步可以有效地缓解压力与疲劳。
就在她休息好,准备离开时,池里的一条鱼说:“听说了吗,大荔县韩家家主病危了!”
“大荔县?就是古冯翊郡的那个大荔县?”
“是啊!那里的妖怪都乱套了,争着要吃他的魂魄,估计等不到黑白无常过来,就会被谁给吞掉。”
“真可惜,连个继承人都没有,好歹是两千年的老家族,最后却落得这般田地。”
“韩家家主人还不错,对妖怪也宽容。真可惜、真可惜……”
韩芝笯立时回身,跳下水池一把攥住那只带起话题的鱼质问:“你说的韩家家主可是韩容?谁告诉你的!谁告诉你的!是谁指使你散布这种谣言!说!不说我马上废了你!”
没有人告诉她,没有人告诉她!
那条鱼被捏得骨骼脆响,韩芝笯再多加一分力,它就能灰飞烟灭。
那条鱼惶恐回话:“尊上饶命,尊上饶命……是韩容、是韩容!韩家家主已经病重一个多星期了,整个大陕西的妖怪都知道,有点儿实力的已经赶过去了,不能独占,也想分得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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