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肺疾，他倒是欣然，之所以不瞑目，是因为扶苏还没来，他放不下大秦帝国。

    鹓雏走到他床前。

    赵政划过眸子，艰难地看向来人——金眸凤眼，玉骨冰肌，峨冠博带，风清月白。

    二十年不见，他的容貌竟丝毫未变，长生不老果然神奇。

    只是那眼神，仿佛能沁出白霜，似乎比以前更冷了。

    “扶苏会死，你等不到他，”鹓雏说。

    赵政瞳孔骤散。

    “赵高篡改诏书，以‘不孝’之名令扶苏自尽，欲意扶立胡亥为二世。”

    “放肆……”赵政嘶声吼道。

    “胡亥为帝，国必破亡。”

    “放肆……”赵政厉声哮道。

    “陛下不是以文曲星之谋为国策吗？”

    赵政眼眸瑟瑟，瞬间吓愣了神。

    “文曲星乃楚国随侯珠，所以，亡秦必楚。”

    赵政侧身，颤巍巍地伸出手，“煜炘君……寡人是王长子的学生，大秦是王长子的理念，你不能毁……”

    “容蓄君学生遍天下，却不曾有弑师之徒；‘容民畜众’，底层的人做的更好。”

    赵政艰难地探起半个身子，抓住鹓雏的衣袂，“煜炘君……过错在我，过错在我，煜炘君勿迁怒赢姓……勿迁怒赢姓啊……煜炘君救救扶苏，她是芙蕖的学生……”

    鹓雏扬手打开赵政。

    赵政重心不稳，“噗通”一声，连人带被一块摔下了床。

    鹓雏睨着脚下的人，面无表情，“与吾何干。怕他为梦绫画报仇而遣上郡戍边的，又不是吾。”

    鹓雏一拂衣袖，离开了。

    赵政想不通，鹓雏怎会救韩芝笯。他是个为了复仇，不计后果，不择手段的人。自己苦苦哀求，他照样任由秦国覆灭，赢姓灭族，就连梦绫画的学生、宅心仁厚的长子扶苏也不能幸免。

    韩芝笯是以紫梅笄为骨、幻为三魂、文曲星为心组合而成的罪大恶极之人，他怎么能救她！

    “汝为何救她！为何救她！”赵政张牙舞爪地质问。

    汝对吾如此残忍，却为何要宽恕真正的罪人？

    赵政无力地松开剑，怅惘地倚着蒙恬，脸上一派凄然。

    他不光伤害了芙蕖，愧对了王长子，还害了赢姓一族。

    “铮”一声脆响，那把至今还褪不去北海雪宸血色的定秦剑落在了地板上。

    鹓雏停下脚步，凝着那把剑，依旧冷若冰霜，寒气逼人。

    “据汝言：芙蕖心脏被金鹏夺走后，文曲星就与幻脱离，化成七窍玲珑心填补了那个缺口，但如今，它却又与幻糅成一体。换心之事，只可能芙蕖本人所为，若‘真相’果真，芙蕖何想，谁可猜透？”

    鹓雏又盯向不省人事的韩芝笯，一字一顿道：“害容蓄君之人，吾一个也不会放过，不论轮回！”

    赵政身体一怔，冕冠上的十二串珠旒微微错落。

    蒙恬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也不关心。陛下让人把韩芝笯带来，是为了逼煜炘君现身。

    秦朝以前，妖、魔、鬼、怪、人、神、兽是混居地上的。那时，大家没有视觉差别，没有阶层分别，四时百物，顺应自然，碰触生存的世界一模一样。人不为妖魔的异行而惊奇，妖魔不为人的诡谲而疑诧，人以诡谋苟活，妖魔以怪力存世，各取所需，互通有无。

    但是，神魔孤傲，妖怪恣意，禽兽无知，人鬼脆弱，各方势力悬殊，动辄即兵戎相见，车马相杀。勇者有智，则逞强斗狠之戏变为国仇家恨之战，智者有勇，则笔诛口伐之气变为血命攻杀之乱，屠城亡国、灭族绝种不乏其陈，流血漂橹、浮尸遍野竟司空见惯，天地没有一个完整严谨的规章制度来规范这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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